民间故事：响马传

隋朝末年，皇帝楊广荒淫无道，政治腐敗，绿林英雄紛紛准备起义。山东、河南一帶就出現了專和官府作对的响馬。他們重义气、輕財物，專打抱不平。

以程咬金、尤俊达为首的响馬，經常在登州一帶劫富济貧，准备招兵买馬反抗朝廷。

响馬的声势越来越大，皇帝楊广派靠山王楊林率領十万大軍，来到山东一帶駐扎，企圖消灭响馬，鎮压人民起义。

楊林为了討好皇帝，一路上搜括了六十四万兩銀子和一千件龙衣皇綱，命部下大將邓方、徐亮押解到長安，給楊广祝寿。

三月三这天，邓方、徐亮押运着皇綱，走到济南長叶嶺。因为山高路險，只能慢慢行走。忽然“嗖！嗖！”兩只带有哨子的羽箭从路旁林中射来，射中战馬。一时馬嘶人惊，队伍大乱。

接着，程咬金和尤俊达縱馬而来，邓方、徐亮大惊。程咬金勇猛力大，只三板斧便把邓、徐的兵器打掉。吓得他們丢下皇綱撥馬而逃。

程咬金劫下了貴重的皇綱，心想：这下子可有本錢造反了。他扯出一件龙衣披在身上，大笑道：“老尤！咱們也要穿穿龙袍呢！”

尤俊达却一声不响地盤算着：皇綱虽然劫来了，但楊林却不是好惹的呀！······猛地他想起一个掩人耳目的主意，便与程咬金如此这般說了。程咬金拍手大笑道：“好主意！

尤俊达上馬先回庄去了。程咬金等人，直到月黑風高，大地寂静，才悄悄把皇綱运下山去。

当天晚上，武南庄尤俊达家門口張貼了一張丧报，上写：“尤 母王太夫人于三月三日辰时仙逝。特此奉聞”。

第二天，很多乡鄰都来吊丧，尤俊达穿着孝服，迎进送出。他向人們表示，因为母丧，要在家守孝一百天，不出大門。大家都称贊他是个孝子。

却說皇綱被劫的消息，傳到靠山王楊林耳里，气得他大叫大跳，立即命令各府州、县，一定要緝捕响馬，追回皇綱。

历城县的捕快秦琼，早对朝廷不滿；結交过很多綠林好汉。这次他奉命緝拿响馬，心中暗想：單雄信远在河南，只有尤俊达胆大心細，这件事十有八九和他有关系。于是，他拿定主意，先去找尤俊达探听虚实。

秦琼来到武南庄尤家門口，看到那張丧报，一楞：尤俊达和我是好友，为什么家母死了不通知我？再看丧报的日期正是皇綱被劫的那一天——三月三，心中更加猜疑。

秦琼走进尤宅，只見高搭丧棚，灵堂内冷冷清清，既无僧道念經，也没有宾客，那里象办丧事的样子？

家人朱能慌忙迎上来説：“秦二爷，您来啦。失迎，失迎！我給您禀报一声去！”秦琼忙攔住道： “尤員外重孝在身，不必惊动他了。”説罢就走了。

原来尤俊达生怕劫皇綱的事暴露出去，就把皇綱和程咬金藏在夾壁墙里，以假裝办丧事，掩人耳目。这时，他听說秦琼来过，暗暗吃惊。吩咐朱能要加小心，不要露出破綻。

不想秦琼更精明，他没有回去，在大街上买了一份祭礼，不声不响地又返回尤宅。尤俊达一見慌忙披上孝衣，拱手相迎。

兩人相見畢，秦琼劈头便問：“尤賢弟！你办得好大事啊！”尤俊达說：“小弟不曾办得什么大事。”秦琼又笑道：“尤賢弟，你的神通不小，可这戏作得不象啊！

尤俊达听了心里有些發慌，說道：“我家有丧事，还作什么戏？”秦琼見他不肯直說，便把皇綱被劫的事說了出来。尤俊达反倒生气說：“如此說来，你并非前来吊丧，分明是来追臟破案！

尽管秦琼一再表明心意，教尤俊达說出实情，以便摸清底細，掩护他們。但尤俊达顧虑很大，坚决不說实情。

秦琼心想：老尤太不相信我了，便走至佛堂前笑嘻嘻地敲着夾墻問道：“尤賢弟，这里面有什么貨色？”尤俊达大怒道：“你要搜查我嗎？好，你且等我取来鑰匙。

不一会兒，尤俊达領来众庄丁，將秦琼圍住。秦琼反倒哈哈大笑說：“老尤，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

正在这时，程咬金从佛象后跳了出来。他和秦琼原是幼年时的朋友，深知秦琼的为人，恐怕事情鬧僵了，便出来和秦琼相見。

程咬金喝退庄丁，慷慨地向秦琼說：“皇綱是咱劫的，秦二哥要是为难，咱就陪你到官完案！”秦琼見程咬金这样豪爽，忙說：“賢弟那里話，既然說明此事，你等不必担憂，塌天大禍由我担当。

尤俊达听了秦琼这番話，忙向前施礼賠不是。秦琼忙攔住道：“賢弟不必如此。”他囑咐程、尤二人小心行事，自己却回去应付官府去了。

不久，綠林箭書傳到武南庄：約定七月十六到历城县为秦琼的母亲祝寿。尤俊达看罢箭書，叮囑程咬金，到那日在众友面前，千万不要暴露出劫皇綱的事。程咬金点头答应。

却說秦琼那日回到县衙，推說劫皇綱一事，查不到綫索。怎奈楊林催逼县官破案甚紧。县官也只好追逼秦琼，并限秦琼一个月内完案，倘若再捉不到响馬，就要拿他治罪。

轉眼間，七月十六到了，綠林英雄徐績、謝映登、王伯党、史大奈等在單雄信的率領下，来給秦琼的母亲拜寿。程咬金和尤俊达也赶到了。大家彼此仰慕，十分亲热。

众好汉給秦母拜过寿以后，秦琼便在賈家楼上設宴招待众宾客。忽然县衙公差送来火簽傳票，秦琼看了大吃一惊，慌忙辞别众人去了。

秦琼慌忙赶到县衙，县官劈头喊道：“胆大的秦琼，一月限期已到，为何还没捉到响馬！”他说着便令差人重打秦琼四十大板。

秦琼本想辯解，又一想緑林朋友正在家中，若鬧出事来，对程咬金、尤俊达不利,只得咬紧牙忍受了責打。县官还命他領了捕牌批 票，再去办案。

秦琼忍着疼，裝作没事的样子，又回到賈家楼。他本想瞞过挨打一事，但大家看他臉色蒼白，知道發生了什么事，争着問長問短。

秦琼支吾着不談实情，只是連連向大家敬酒；可是程咬金听其言观其色，已猜到八九分，心中焦急万分。

單雄信也早看出几分，便爽朗地説：“身在官衙内，当差不自由。每逢三六九，大腿丢塊肉。”他逼着秦琼把受刑的原因説出。

秦琼听了，便拍拍自己身上，表示并没有挨打。然后大笑說：“你們太多疑了！”仍劝大家喝酒。

單雄信轉臉向大家問道： “听説有人在历城县附近劫了皇綱，好汉作事好汉当，不要連累秦二哥！”程咬金早忍不住了，他挺身站起，説：“是我干的！”

秦琼一听大惊，赶忙說：“咬金吃醉了！”程、尤二人激动地拉着秦琼說：“我們干的事，却讓你挨打。打在你身，痛在我心。說罢二人就要下楼去到县衙投案。

秦琼知道事已大白，忙攔住他二人。掏出捕牌和批票激动地說：“咬金！你要投案，案在这里。你看：牌在，案在；票銷，案銷！”說罢，便把捕牌踩毁，把批票撕得粉碎。

大家見秦琼、程咬金等顧全义气的英雄气概，十分感动。單雄信突然提議大家結为生死弟兄，团結一起，反抗朝廷，大家齐声贊成。

賈家楼上，三十六位英雄好汉，写了盟單，結成弟兄。大家宣誓：除暴安良，反抗朝廷。有福同享，有禍同当。

大家推單雄信为首領，决定先占据小孤山。程咬金説要献出劫来的皇綱，招兵买馬，攻打登州。

众人正在計議，忽然秦琼家人前来报警，說楊林密查到很多緑林响馬集中到历城，亲率大兵圍了城池，搜捕响馬。大家听了十分气憤，磨拳擦掌，准备对敌。

秦琼知道楊林厉害，便劝众人不要打硬仗，他愿到县衙内去取通行腰牌，使大家出了县城，再作安排。

不料，程咬金、尤俊达不听秦琼的劝告，便悄悄溜出去，冲到楊林大营，厮杀起來。楊林武艺高强，程咬金、尤俊达人單势孤，被打下馬来。

秦琼听說程、尤二人被捉，十分焦急，便單槍匹馬赶来搭救。

秦琼本来可以和楊林决一胜負，但为了救出程咬金、尤俊达，便和楊林战斗了几个回合，假裝敌不过楊林，被軍士們捉住。

楊林在审問中，才知秦琼是历城县捕快。秦琼假意表示他来追捕响馬，錯被捉住。楊林信以为真，見秦琼一身好武艺，就把他留在軍中，准备提为太保。

由于秦琼的掩护，單雄信等人从贾家楼順利地混出城界，直奔小孤山去了。

当日深夜，秦琼备好兩匹快馬，放走程咬金和尤俊达，教他倆去与單雄信会合，大反登州。誰知尤俊达在慌乱中竟把盟單失落在禁营。

程咬金和尤俊达带着众庄丁，押着劫来的皇綱，連夜来到小孤 山和單雄信会师。

且說，秦琼正准备劝說楊林，將大兵开出境外，免除对單雄信的威胁。那知楊林得到了尤俊达丢失的盟單，知道秦琼和响馬是結拜弟兄，便叫軍士把秦琼綁了，推出斬首。

秦琼知道楊林驕傲自尊的弱点，他面不改色，只是哈哈大笑。楊林很奇怪，問他为什么大笑。秦琼說：“多謝你成全我，我为朋友而死，天下傅名。將来你却臭名远揚！

楊林喝住秦琼要問个究竟。秦琼冷笑說：“江湖人說：楊家棒 不如秦家鐧。你就这样杀了我，人人都要罵你心胸狹小。”楊林听了，便决定不杀秦琼，約期比武决以胜負。

原来楊林心腸狠毒，他表面上要和秦琼比武，实际是想誘騙盟單上的响馬来救秦琼，以便一綱打尽。于是他密令部將赶忙布署伏兵，准备捉响馬。

登州四城張貼布告，百姓們都知道靠山王楊林要和历城县捕快秦琼比武。小孤山的探子听説這个消息，赶紧催馬回山。

單雄信、程咬金等人得知消息，决定改扮下山，搭救秦琼。

比武的前夕，秦琼跨馬查看地形，發現楊林在四面要路都設有重兵把守，便一一記下，盤算着应付的計策。

他轉身又發現城中高处有活动紅灯一盞，寻思好久，才知道是指揮伏兵用的信号灯。秦琼暗想：老賊可真毒啊！

秦琼走在大街上，瞥見人群中有化了装的众弟兄。單雄信怕人看出破綻，并不招呼秦琼，大摇大摆走了过去。

程咬金化装为卖炊餅的小販，大胆走近秦琼面前兜卖。秦琼見炊餅上印有“救”字，很高兴，他乘机也將楊林暗地里摆的陣势，告訴給程咬金。

單雄信、徐績和程咬金等人到偏僻处研究了对策，并教神箭手王伯党專門对付指揮灯。

次日，比武的时刻到了，楊林全身披挂，手执虬龙棒得意洋洋来到校場。校場四面兵將重重，弓上弦、刀出鞘，杀气騰騰。

大炮三声响过，秦琼單人独騎，抱双鐧来到校場中央。楊林見秦琼来到，又見校場上拥滿了看热闹的人，便密令：没有令箭，不准放出一人。

三通鼓后，楊林和秦琼交起手来。楊林力大无穷，勇猛非常，恨不得一下子把秦琼打死；秦琼却不慌不忙，以柔克剛，以巧破勇，人們齐声喝采。

秦琼边战边暗想：若被楊林战敗，众弟兄一定气馁，將陷于危險境地。考虑再三，便假裝敗陣，縱馬馳去。

楊林策馬紧紧追上去。他以为秦琼武艺不过如此，捉住了秦琼后，其他响馬自然要露面营救，便可以一網打尽了。于是，紧紧追赶秦琼。

秦琼敗到东南角，又被楊林追到西北角，看看將要追上，危險万分。程咬金几次要去助战，都被徐績攔住，急得他心里直跳。

楊林好容易追上秦琼，惡狠狠一棒打去，那知秦琼早有防备，突然使出秦家絶技“撒手鐧”，一鐧打去，正打在楊林左膀上。

楊林被打得口吐鮮血，倒在馬上。他羞惱成怒，把手一招，四面兵將見楊受伤，一声呐喊，齐奔向秦琼，圍攻起來。

秦琼左冲右擋，眼看招架不住，忽然單雄信、程咬金等三十多位弟兄杀进重圍，来救秦琼。

秦琼見校場兵多，生怕众弟兄吃亏，便大喊一声，領先杀出校場。

秦琼帶領众弟兄，想避开四处伏兵逃出城去，但冲到西門，官兵追到西門；杀到东門，官兵又追到东門。官兵越聚越多，大家冲不出去，十分焦急。

秦琼一下子想起冲不出去，正是那紅灯作怪，他正要想法消灭那紅灯，只見王伯党正拉弓搭箭，“嗖”地一声，恰好把紅指揮灯射 落。官兵失去了訊号，乱作一团。

程咬金乘官兵大乱，一馬当先，三斧劈开城門。秦琼等如同“出籠之鳥”冲出城外，直奔小孤山去了。

楊林損兵折將，自己也受了重伤，便命魏文通領兵攻打小孤山，自己狼狽地回到長安养伤去了。

以后，程咬金、秦琼、單雄信等众好汉又占据了瓦崗寨，集合了河南、山东农民起义的队伍，势力日益壯大，形成了推翻暴君楊广的主要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