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故事：鉴真和尚

鉴真，俗姓淳于，公元六八八年生于江苏扬州。他母亲勤劳善良，为人正直；父亲学识丰富，信奉佛教。鉴真从小就受到家庭的严格教育和熏陶。

二鉴真经常跟父亲去大云寺，拜访才学高深的和尚，观看千姿百态的佛像。他向往佛门，要求出家，父亲同意他的要求。十四岁他就到大云寺受戒。

二十一岁时，他到长安、洛阳等地游学。大庙古刹，名师高僧，百工技艺，他都遍访受教。在广泛的接触中，他掌握了佛教、建筑、医学等多方面的实际知识，成为一位有丰富学识的和尚。

鉴真回到扬州，做了大明寺的当家僧人。他讲授戒律，建造佛寺，抄写经书，塑造佛像，被尊为淮南『独秀无伦，道俗归心』的宗教首领。

鉴真在传播佛法的同时，还开办『悲田院』救苦济贫，为人治病，深受穷人的爱戴，名满江淮。

唐天宝元年（公元七四二年）深秋的一天，日本来中国的留学僧荣睿和普照，受日本天皇的委托，从长安专程来到扬州谒见鉴真。

他们说：『佛法传到日本已有一百八十多年了，但因没有传戒师，至今还不能正规地授戒特请大和尚推荐律师，渡日弘法，整顿戒律，光大圣教。』

八鉴真很高兴：『是啊，中国和日本是有缘之。传说中国南岳思禅师死后托生日本做了王子；又听说日本长屋王子做了一千件袈裟送给中国僧人，上面绣着「山川异域，风月同天，以寄佛子，共结来缘」，我一定选派弟子前去。』

鉴真召集弟子，征询意见。众人面面相觑，没人应承。好一阵沉默之后，一个弟子上前说：『众人不敢轻易应承，是因为日本孤悬海外，去之不易。飘洋过海，一百人中难得有一个渡过去的啊！』

鉴真环视众弟子“『不错，飘洋过海岂无危险！可是为了法事，为了把我们中国文化送往日本，共结来缘，怎能顾惜生命！你们不去我去！

一声『我去！』出自五十五岁的鉴真大和尚之口，众弟子都羞愧地低下头来。祥彦、思话、道航、如海等二十多个和尚，一迭声表示愿随师父同往。荣睿、普照感动得双手合十，顶礼拜谢。

东渡的准备工作，紧张地进行着。他们在扬子江口打造渡海船只。万斤粮食，千种物资，源源运到了附近的龙兴寺

快要出发的一天，道航对样彦说“「我们这次去日本，肩负着重大使命，大和尚说了，要挑选德学兼优的人去。如海素行不俭、恐不够条件，得去告诉大和尚一声！谁知如海正从窗外走过。

如海非常气愤，立刻改装出了庙门，飞下岗去，偷偷到城里向官厅告密。

他对淮南采访使说：『僧人道航私自打造船只，与海盗勾结，不久还要引五百海盗来城抢劫，不信你们可以去搜查。』

官厅在龙兴寺查到了大批粮食，又在新河口发现了新造的船只，大为吃惊，立即派捕役包围了大明寺，抓走了荣睿、道航等诸僧，刚巧鉴真不在寺内。

采访使亲自审讯被捉诸僧：『你们勾结海盗，该当何罪？打造船只，囤积粮食，是物证；这个僧人的告发，是人证。人证物证俱在，岂容抵赖！』

刚刚赶到的鉴真，不慌不忙走到采访使面前说：『道航是宰相李林甫哥哥的家僧，他要从海路送功德去天台山国清寺，和尚送粮食给和尚吃，何罪之有？』

采访使说：『大和尚口说无凭。』鉴真立即拿出了宰相李林甫的手书。原来他们为了行动方便，事先就通过李林甫的哥哥找李林甫给淮南采访使写了一封信。

采访使一看，果然是送功德去天台。便指着如海大骂：『你诬告好人，该当何罪？』当堂判令打如海六十大板，勒令还俗，押送回乡。

采访使又对鉴真说：『目前海盗猖獗，天台山不宜前往，船只和粮食暂交官厅，所捉诸僧全部释放。』

这一次东渡就这样夭折了。鉴真满怀信心对两位日本僧人和弟子们说“不须愁，宜求方便、必遂本愿！」听了鉴真的宽慰话，大家都非常高兴，随即商讨准备再次东渡。

船到浪沟浦，突然大风骤起，浊浪排空船一会儿被推上浪峰，一会儿又跌入浪谷。

猛听得『喀咋』一声，一个急浪撞将过来，船破了，江水哗哗涌进了船仓。船被迫靠岸停下。第二次东渡就这样又搁浅了。

一月以后，船修好了，他们第三次驶向茫茫大海。可是船行不远，又遇上更大的风浪，船被抛上了礁石。一群人只好逃到海水环抱的荒岛上。

一百八十多人，被围困在荒岛上三天三夜了。他们一无粮吃，二无水喝，不少人感到绝望。鉴真一边安慰大家，莫在困难面前低头；一边派水手泅渡登陆求救。

『师父，不好了！师父，不好了！』祥彦慌急慌忙地跑来喊鉴真，『荣睿肚子发胀，痛得难受，虚汗直流！』

鉴真『啊」了一声「连忙来到荣睿面前给他搭了脉，然后说“不要紧，这是喝了海水的缘故。幸亏我身边还有一些药，可以有救。

鉴真从地上拔起一棵草，对大伙儿说：『大家去拔些这种青草，挤点汁，润一润干得冒烟的嗓子，再渴也不要喝海水了。』

大家分头拔草，把草汁挤在蚌壳里，一只只蚌壳在人们手上传递着。人们特地给鉴真留了一份，但他没有舍得喝，留给了生病的荣睿。

石匠小朱扛着口袋，拎着水罐，高高兴兴地从岛边跑来。他边跑边喊：『米来了，水来了！』

大家一下子把小朱围了起来。原来小朱在岛那边看到一条渔船，把情况跟船上人一说，他们把自己吃的米和水全送了来。而且说回去告诉官厅，前来搭救。

人们的脸上有了喜色。可是，岛上没有锅灶，怎么办？鉴真说：『为了保住性命，继续东渡，』他抓起一把生米嚼了起来。大家看了很受感动，都跟着嚼起生米吃！

五天过去了，不少人已经病倒，可是还不见求救的水手回来。长夜漫漫，海风索索，他们望着茫无边际的大海，每人心头都非常焦急。

忽然，眼尖的小朱喊了一声：『船来了，船来了！』大家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茫茫海面上，果然隐隐约约有两条船影向这边移来。

这正是两条前来搭救他们的官船。荒岛上遇难的人们得救了。官船带着他们，驶进了杭州湾。

鉴真等人被安排在风景秀丽的阿育王寺（今浙江鄞县东）休息养病。他们受到了僧俗的热烈欢迎和殷勤接待。就在这里，鉴真和弟子们又筹划再一次东渡了。

福州是一个很好的渡海港口，从那里走吧。第二年秋天，鉴真看到大家身体恢复了健康，就派法进等三人，悄悄先到福州购买船只和备办路粮。

不久，鉴真率弟子、工匠也动身向福州进发。正当隆冬季节，寒风呼啸，雪花飞舞。鉴真不畏艰辛，在前面带路。

正当他们向福州进发的时候，鉴真遇难幸免的消息传到了扬州。他的弟子灵祐再也舍不得德高望重的师父冒生死、渡重洋，便串连一百多个寺院的当家僧人，联名向官厅请愿，要求阻止鉴真东渡日本。

官厅同意了他们的请求，立即发下文牒，派差役追寻鉴真，劝令他返回扬州。

鉴真等人这时已快到温州了。一天，他们投宿的寺院突然被包围了。官差拿着淮南采访使的文牒，把鉴真一行扣留了起来。

鉴真愤怒地说：『你们凭什么要扣留我们？』官差说：『我们是奉采访使大人的命令，有文牒在此。有什么话，到扬州再说。』

鉴真等人在『押送防护，十重围绕』的情况下，回到了扬州。无数官员、僧俗出城欢迎，盛况空前。但鉴真要东渡就更困难了，淮南采访使下令防护，『勿令更向他国！』

鉴真知道这次被追回来，是弟子灵祐惹起的，非常气愤。灵祐为了取得师父的谅解，每天夜里从一更到五更，站在鉴真的卧室门口请罪，整整站了六十个夜晚。

各个寺院的当家僧人，一齐来帮助灵祐求情，说：『灵祐是舍不得你去呀！』鉴真道：『为了传播佛法，就是死了我也心甘情愿！』他望了望跪在一边的灵祐，摆手说：『我意已决，志在必行。你起来吧！』

鉴真被严密监护。两个日本僧人在龙兴寺僧人的帮助下，想方设法会见了鉴真。荣睿和普照心情沉痛地说：『我们给大和尚带来这么多灾祸，实在过意不去，我们打算先离开扬州了。』

鉴真毫不迟疑地说：『中国和日本是有缘之国，我们一定要去！为了遮遮官厅的耳目，你们先离开扬州也好，等官厅监视放松一点，我再派人找你们回来，一齐东渡。』

两个日本僧人辞别了鉴真。祥彦和思迁送他们，一程又一程，一直送到双桥，才依依不舍，洒泪告别。

春暖花开的时节，荣睿、普照又来到离别三年的扬州，真是悲喜交集。鉴真抓住他们的手说：『如今官厅监视松了，东渡的事儿，咱们赶快行动吧！』

听说鉴真又要东渡，附近老百姓悄悄送、面粉、茶叶、药材；一些寺院送来了大米。

唐天宝七年的初夏，第五次东渡开始了。谁知船一出海，又遇上大风浪，海水如墨，吼声如雷，船剧烈地摇晃起来。

有人慌了，要把船上的货物往海里扔。鉴真站上船头喝道：『不许扔！我们人在物在！一定要把它们带到日本去！』在挺立的鉴真面前，大家团结一心，战风斗浪前进。

船好容易过了蛇群出没的蛇海，大鸟翱翔的鸟海，又进入飞鱼海。这里有银白色的鱼，一尺多长，在空中飞翔，银光闪耀。

这次从扬州出发，在海上已经飘泊四个多月了，带的淡水全吃光了。于是，船向一个小岛驶去，打算补充一些淡水继续东渡。

船离小岛一里多路，只见从岛上飞来一只小船。岛上有人，必有淡水！大家很高兴。

小船到了跟前，只见船头上的两个人披头散发，手执大刀，跳上了大船，厉声喝道：『识相一点，丢下买路钱来！』大家不由一怔：遇上海盗了！

鉴真毫无惧色地迎上前去：『出家人「千里不带柴和米，万里不带点灯油」，这是佛门的规矩，哪来金银财宝！』

一个海盗把明晃晃的大刀架到鉴真脖子上，杀气腾腾地说：『你敢撒谎，就宰了你！』鉴真镇定自若地说：『不信你们可以搜查！』

海盗看鉴真等人身披袈裟，确是和尚，便进舱去捜。船仓里确实没有金银财宝。最后，他们把剩下的一点大米背走了。

海盗走了，鉴真马上对船夫说：『不能上海岛，赶快改变航向！』于是，船掉转头来，向茫茫海面驶去。

船上水尽粮绝，饥渴难忍。幸好，不久浓云密布，大雨倾盆。每个人都用钵接水，痛饮一顿。喝足之后，又贮存了一点雨水。

船象断了线的风筝，在海面上飘了几天，没有到日本，却飘到了海南岛南端的振州（今广东崖县）。虽然是冬天了，这儿却是树木葱茏，繁花似锦，景色迷人，好一派南国风光。

听说名声很大的高僧鉴真来到了海南岛，振州别驾（地方官名）冯崇债亲自率领四百多名兵丁，把鉴真一行迎到城中，设坛供养，百般相待。

鉴真率弟子、工匠访问名山古寺，请高僧讲学，研究了许多寺院的建筑和塑像艺术，大大丰富了自己的学识。

他还和弟子思迁一起研究海南各地的风土人情和作物生长情况，并且详细记录下来。收集了许多珍贵植物和药材的种子，准备带到日本去。

他们应别驾之情，在振州帮助修建佛寺，塑造佛像，还周游了其他一些州县，花去了一年多时间东渡。

鉴真在海南岛接到了广州太守卢焕的邀请。广州是个大港口，兴许那儿有渡海的便船于是，鉴真立即出发去广州，打算从那儿再次去。

他们渡海返回到雷州，改走陆路向广州进发，沿途晓行夜宿。翻山越岭、十分辛苦。

一天途中休息，鉴真突然发现一块青石上，有一口带血丝的痰迹。他心中一怔，马上查问“这痰是谁吐的？』

从一块大石头的背后，传来一阵急促的咳嗽声。鉴真过去一看，原来是荣睿。

鉴真说：『你有病，怎能忍受旅途劳顿！祥彦最近也消瘦多了，让他陪你到桂林休养一段时间。如果到广州找到便船，我立即派人来接你们！』

荣睿不肯，他说：『不要紧，我走得动！我要和你在一起，和大家一起。大和尚，让我和你们一块儿到广州，一块儿渡海，一块儿到日本去！』

大家一再劝说，荣睿还是执意不肯。他说：『我要是离开你们，病情反而会加重！』鉴真想了想，说：『你实在不愿去桂林，那就一起走吧！』路上，鉴真叫普照和祥彦搀扶荣睿，一步一步地前进。

他们来到端州（今广东肇庆市）郊外一座深山古寺住宿。疲惫不堪的荣睿病情更重了。

草药、祥彦自告奋勇地要求去采。鉴真知道彦近来身体也不好，但为了荣睿的病。还是应了，并派思讬和他一块儿去。

祥彦攀山越岭，终于在一座山崖上采到这种药草。他高兴地对思说：『快回去，让荣睿及早服药！』

祥彦走到半山腰，一阵头昏，一个踉跄倒了下去，鲜血从脸颊上流了下来。思迁不由得惊叫起来。

祥彦把药草交给思话：『别管我，快！快！把药草送回去，荣睿急等·······』思话不肯，要背他回去，祥彦再三说：『不，我求你，快走，救荣睿要紧！』

思拗不过，只好替他把伤口包扎好，说：『我马上来接你！』

思话飞快地往回跑的时候，荣睿正抓住鉴真的手，喘息着说：『师父，你为了渡日弘法，吃尽了千辛万苦，可惜······荣睿不能和你们···············同行了······』说完，便闭上了眼睛。

等到思话气喘吁吁奔进僧房，荣睿已直僵僵地躺在那儿了。思讬一下扑到荣睿身上，失声痛哭起来：『我来迟了，我来迟了！』他手上的一把药草无力地散落在荣睿的尸体上。

鉴真悲痛欲绝：『荣睿啊荣睿，为了东渡，你倒在我们唐国的土地上了。你放心吧，我们一定会克服千难万险，东渡日本，了却你的心愿的！』

僧人、工匠们，把荣睿的尸体掩埋在一座风景秀丽的山岗上。祥彦特地采了许多鲜花，插在新坟上，寄托众人的哀思，大家的眼睛都哭红了。

料理完荣睿的丧事，一行人到了广州。都督卢焕率领僧俗人众远出城郊，欢迎鉴真。

卢焕对鉴真的接待，极为隆重，让他们住在广州大云寺，设斋供养，并请鉴真在广州登坛授戒。

鉴真因荣睿之死，加上他自己因受南方燠热而得了眼病，还有祥彦的病未好，心情很为烦恼。虽然这里有连绵数里、猩红点点的荔枝林，显出举世无比的美丽，也不能使他高兴。

广州虽然是一个与外国往来频繁的港口，可他们等了几个月，却找不到去日本的便船。大家感到非常失望。

鉴真鼓励大家不要心焦，再等等看。他和弟子们每天来到码头找船，面对日本，翘首遥望，就这样等了一天又一天，一月又一月。

整整一个春天，也没有等到船只。鉴真说：『看来，从这儿渡海是不可能了，我们还是赶快回扬州去，那儿人熟地熟，筹备方便，渡海的希望也大些。』

不久，他们从广州启程回扬州。考虑到祥彦的身体，鉴真决定走水路。船在河中慢慢前进，船内没有笑声，没有说话声，只有那单调的伊呀的桨声，偶尔传来祥彦几声低沉的呻吟。

为了祥彦的病，一路上鉴真每到一处，就亲自上岸购买、采摘配制治祥彦病的药，但是一次又一次，就是配不齐全。

为了能把祥彦的病治好，鉴真决定船只日夜开航，加快前进，到扬州再想办法。祥彦无力地靠在鉴真怀里，人们忙着给他喂水喂茶，洗涤伤口。

几天以后，几度昏厥的祥彦，急促地喘吃力地从身边小布包里拿出一本王羲之札他亲手抄的经书，双手捧给鉴真续续地吐出一句话：『请······师父······带到去！』

祥彦安详地倒在鉴真怀里。鉴真抚摸着他的尸体，泪如泉涌，泣不成声，悲痛万分地喊着：『祥彦！祥彦！』可是，再也听不到他往常那清脆的回声了。

鉴真痛哭一阵，抬起头来，猛觉得眼前天昏地黑。他拭干眼泪，还是不见亮光，不见人影。他忙问：『思话，你在哪儿？普照，你在哪儿？』

『我们都在这儿！』全船人齐声答道。鉴真用手摸摸思话，摸摸普照，摸摸所有的僧人和工匠，而后又俯下身子，把祥彦从头到脚摸了一遍。

『大和尚，你怎么啦？』大家惊问道。鉴真摇着头说：『我的眼睛，眼睛······不行了，看不见了。』人们大惊失色：『大和尚双目失明啦，怎么带领我们东渡呢？』

鉴真用那瘪下去的眼睛，习惯地环视大家一眼，说：『为了东渡，祥彦是第三十六个倒下了。他们不惜性命，我们何惧一死！我眼睛虽瞎，东渡决心不稍减，不到日本，死不瞑目！』

听了鉴真的话，大家极为感动，一个个对天发誓：『不到日本，死不瞑目！』随即，他们又启锚扬帆，快速前进。

他们沿赣水北上，到浔阳郡（今九江），再沿长江东下，从丹阳过江北，回到扬州。又受到扬州僧俗人等的热烈欢迎。他们这次东渡，从扬州出发，又回到扬州，花去了差不多五年的时光。

鉴真回到扬州，好象完全没有经过长期的颠沛流离，仍和多年前一样讲律授戒，只是他的面庞消瘦了，双眼黯然无光了。

鉴真五次东渡失败，现在已是双目失明、六十多岁高龄的老人了，谁都认为他不可能再东渡了。然而，鉴真一天也没有忘记东渡的夙愿，他积极和弟子们商量第六次东渡的事宜。

这时，日本又一次派来的遣唐使进入长安。正在长安的普照和其他日本僧人，向大使藤河清原陈述了鉴真五次东渡的经过，大使深为感动。

藤河清原大使和两位副使回国时路过扬州，在普照的陪同下，专程拜访了鉴真，再次邀请他一同前往日本，鉴真毫不犹豫，一口答应。

日本遣唐使的来访，引起了人们的注意，很快扬州城里就传开了鉴真又要东渡的消息，当地官厅也对鉴真的住处严加戒备。然而，鉴真还是在弟子们的帮助下，利用香期人多的机会，溜了出来。

深夜，月光如水，鉴真在弟子的搀扶下，悄悄登上了预先在芦苇丛中等他的木船。

船很快到了日本遣唐使船停泊处黄泗浦，受到了遣唐使的欢迎。随鉴真前去的僧尼、工匠三十八人。所带的佛经、佛具、雕像、香料、药材、字帖及工艺品等大批物资也都运上了遣唐使船。

唐天宝十二年（公元七五四年）十一月中旬，四条遣唐使船，借着皎洁的月光一齐出发了。它们在茫茫大海上越过险滩，绕过礁石，乘风破浪，齐头并进。

船行不久，狂风巨浪把四条船拆散了。鉴真、思话和普照等人乘的第二船，孤孤单单地在一望无际的大海上航行。

腊月下旬，第二船竟然先到了日本的秋妻屋浦。多年的愿望实现了，大家都很高兴地说：『到了，到了，日本到了！』鉴真吮吸着大和原野送来的清爽宜人的空气，也激动地说：『啊，到啦，终于来到啦！』

鉴真虽然看不到日本的山光水色，但他抓起一把土闻闻，这土和中国的泥土一样香他掬起一捧水喝喝，这水和中国的水一样甜！他满面喜色地说"『中国和日本是有缘之国啊！』

第二年，樱花盛开的时候，鉴真到了日本的国府奈良。奈良城内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官员僧俗，倾城出动，迎接中国文化交流使者的到来。

不久，圣武天皇赐鉴真『传灯大法师』称号，并在东大寺立戒坛。受戒的有圣武天皇、皇后、皇太子及公卿以下达四百余人。这是日本佛教史上第一次正规的登坛授戒，仪式隆重盛况空前。

朝廷决定把戒坛院和唐禅院的管理权交给鉴真，规定僧尼不经戒坛院受戒，就不能取得僧籍。这就引起奈良旧教团势力的反对，鉴真和他们开展了一场规模很大的辩论。

普照 在辩论会上把旧教团驳得节节败退。随即就有许多高僧弃旧戒、受新戒、使新教团的势力不断发展和壮大。

在日本人民的支持下，鉴真和他的弟持修佛殿，建寺院，特别是建造了规模大的唐招提寺。它是日本天平时代一座很大美的建筑，也是中日两国人民共同的宝贵财富。

他们又在唐招提寺内塑了许多佛像，绘了三间壁画。这些像，技法纯熟，造诣很深，是盛唐的典型风格，形成了日本雕塑史上有名的唐招提寺派。

鉴真精通医药，他双目失明，便以鼻代目，鉴定药物的真伪。他还因治愈光明皇太后的疾病，在日本医药界享有盛名。日本江户时代的药袋上，都印有鉴真像。《鉴真上人秘方》在日本也广为流传。

鉴真在日本刊刻佛教律学的三部大书，传播了中国的印刷术；他还带了大量唐代工艺品及二王字帖，推动了日本手工艺和书法艺术的发展。

鉴真的弟子思话写过《大和尚鉴真传》三卷和《延历僧录》五卷，以及其他弟子写的许多诗文，对日本文学也很有影响。

鉴真逝死前，他的弟子们为他摹造真影，塑造了一座鉴真坐像，至今还保存在唐招提寺内，被列为日本『国宝』，每年只开放三天，供人瞻仰。

日本天平宝字七年（公元七六三年）六月六日，鉴真逝世于唐招提寺僧房内，享年七十五岁。他的骨塔至今还在唐招提寺后的松林。

为纪念鉴真推动中日文化交流的伟大功绩，一九六三年日本各界人士和中国有关方面，在扬州大明寺（今法净寺）举行了鉴真逝世一千二百周年纪念活动。

一九七三年，在扬州大明寺内又仿照日本奈良唐招提寺的金堂，兴建了鉴真纪念堂。日本奈良唐招提寺和扬州鉴真纪念堂，将永远成为中日两国人民世世代代友好的象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