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的旅途

     我的学生开学初考试的作文题目充满诗意，“温暖的旅行”，一下给了我诸多关于旅行的遐想，可以编造出很多足够“温暖”的故事，亦可回忆和她或者他一起旅行的种种，我还忽然想起马家辉《温柔的旅途》中反复出现的现在已是大女孩的小女孩，和旅途中和他们打过照面的风景。

     我问我的学生那篇作文写了什么内容，孩子们无一例外地写同父母一起出游的经历，也是啊，成长的旅途中，总是无数次被父母领着畅游世界各地，尽管后来回忆起来，那些旅途的风景已经非常模糊，可能也不尽然，至少记住了当时吃了什么好吃的玩意儿和是谁握着他的小手。后来啊，他们长大一点儿了，开始挣脱父母的囚笼了，他们往往宁愿待在家打游戏，也不愿意陪着父母到处走走，或者在心里盘算着，攒一笔钱，带上小女友，一起去某个浪漫的海岛。再后来，他们在某一个大学寒假回家，发现父母离退休的年限原来慢慢临近，父母的腿脚似乎也不如以前那么灵便了，甚至开始有些小病小痛，他们知道，是时候多带着父母出去走走了。

     与父母亲疏关系的转变，我们都有过的，尽管代沟仍在，分歧仍在，然而你总知道，现在的你，不再是当初他们紧紧牵着的小孩子了。一如这趟旅行，也早就料到了一路会被嫌弃被数落，但尽管如此，还是丝毫不会动摇想要带着父母出去走走的决心。

     对“带父母旅行”这样的措辞，我抗拒，是因为似乎我一旦这么说了，就表示他们已经年迈，不再如当初那般无所不能了。但我同时又以能够说出这句话为傲，它意味着那个父母眼中的小女孩已经具备了规划能力、承担能力，同时经济独立。

     我又问我的学生，为什么同父母一起旅行是“温暖的”，问这个问题的时候，我期待眼前这个比我还高却稚气未脱的大男孩，能够说出像所谓高分作文里头一样吸引人的事例来。“因为一家人在一起，就很温暖”，我觉得他说的，比任何高分作文里头的内容都要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