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故事：越早越好

陈步高读书很用功，可算是个好学生。只是他有点自私自利的毛病，碰到同学向他借东西，他就皱起眉头。

他还对着向他借东西的同学，一本正经地宣传他的主张。其实，他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只怕别人用他的，并非他自己真的不用别人的东西。

有一天，放了晚学之后，陈步高在操场上玩了好一会。看看时候已经不早，回到教室里去拿书包的时候，同学们都已走光了。

他背起书包，正准备走出教室，忽然看见同学王念慈的台板下，放着一本书。拿起来一看，哟，原来就是他几次想买都没买到的《一年级小学生》。

他心里乱了一阵子。他想：是送还给王念慈呢？还是交给学校里的老师？最后决定拿回家去读一读，明天还来就是了。

看看四周没有人，他就把书塞进书包，走了。

他一面匆匆走出校门，一面心里咚咚直跳。为了安慰自己，他就想：教室里马上要上夜课了，我不拿去，别人也会拿去的。

后来，他决定晚上把书看完，明天还给王念慈，想到这里，心才安定了些。他回到家，吃过晚饭，就开始看书。他的母亲因为身体不舒服，很早就睡了。

母亲一觉醒来，已经十点钟了，看见儿子还在看书，催他马上关灯睡觉。他没法，狠狠地把书一合，插在书架上。

他脱去衣服坐在床上，望着书架子想：书只看了三分之一，向王念慈再借两天吧，不然自己会憋得很难受的。

第二天早上，他穿衣下床时，就看那本书醒目地站在书架上。他觉得自己已经能够看这么厚的书，很可骄傲，假使自己也有一本这么厚的书，不是更可骄傲吗？

他穿好衣服走到书架前，把书抽出来端详着，那封面上的小女孩，正调皮地瞅着他。他越看越爱，就越舍不得把书还人了。

可是书是王念慈的呀，如果不还，不是偷人家的吗？他这么一想，脸就红了。用手挠挠头，左思右想，到底没有想出好办法来。

结果，他还是想再“考虑考虑”，就把书仍旧插回书架，吃好早饭，背起书包，匆匆上学去了。走在路上，他还对自己说：谁教王念慈自己不小心。假如向他多借几天，他还不肯哩。

这时候，王念慈正心急火燎地在教室里找书。王念慈心直口快，又待人热心热忱，确实是个好人，就是有一点粗心大意。

王念慈没找到书，不先检查一下是不是自己失落的，就一口咬定是别人偷他的。他不干了，涨红着脸，在教室里哇啦哇啦嚷起来。

陈步高走进教室一听，心里很生气，怎么王念慈不怪自己的粗心，却冤枉是别人偷的。这不是狗咬吕洞宾吗？

陈步高现在被弄得左右为难，说书是在台板下拾到的，人家会相信吗？他只好红着脸，呆呆地坐在座位上。

其实王念慈并不是怀疑书是陈步高拿的。第一节课下课时，王念慈过来拍拍他的肩膀，装着鬼脸向坐在前面的一位同学努努嘴，表示偷书的就是这个人。

陈步高看看王念慈的鬼脸，心里突然感到非常难过，原来王念慈一点都没有疑心他，却冤枉了好人。

因此，他几次想把实情说出来，却又觉得已经迟了点，话在喉咙口一卡，又缩回去了。

他一边想象：假如一进教室，就在王念慈头上轻轻拍三下，然后把书还他，弄得他把舌头一伸，大家一阵哄笑，事情不就过去了吗。可惜当时没有这样做，才这样尴尬。

第三节课是辅导员金老师的语文课。上课前，金老师把王念慈失书的事情宣布了一下。

其实这时候陈步高把实际情形说出来，还并不算太迟，也能得到同学的谅解，可是他没有这个勇气，他怕在大家面前出丑，又把一个机会错过了。

金老师一面讲课，一面留意着同学们的神情。

后来终于看出一些眉目来了，她特别注意到了陈步高。

因为陈步高一向是很活泼的，在听课时，喜欢凝视金老师的神情动作。然而今天却一直低着头，偶尔向金老师瞟一眼，一碰到金老师的眼光马上又低下头去了。

金老师虽然料定书是陈步高拿的，但知道他从没有拿别人东西的坏习惯，因此还有些疑惑不决。又怕逼得太紧吓坏了孩子，所以下课后并不急于叫他来谈话。

到放晚学的时候，金老师故意在校门边散步。她见陈步高背着书包过来，就装出偶然碰见的样子迎上去，很和气地同他闲谈起来。

他们谈着走着，不知不觉就绕到校园里来了。

这时，陈步高早已感觉到了什么，嘴里虽然勉强和金老师谈着，心里却咚咚直跳，也不敢抬起头来看金老师。

他一面要应付与金老师的谈话，一面又要在肚子里打主意，头上急得冒汗，脸涨得通红。

后来，金老师把话题就引到王念慈丢书的事情上。陈步高脱口而出的回答，使金老师很诧异。

金老师进一步问下去，陈步高的心慌了，他还想隐瞒自己的错误，支吾了好半天，说了句不老实的话。

金老师希望陈步高主动坦白，并不马上戳穿他，只是耐心地说：“王念慈因为粗心大意，失落了自己的书，那么拾书的人，有什么权利不还呢。”

陈步高听了这些话，心里很难受。他想如果金老师叫他暗暗交给她，他就拿出来了。金老师见他犹疑不答，打算以后再谈，就让他回去了。

第二天，陈步高匆匆来到学校，因为心慌意乱，在衣袋里掏手帕的时候，不知不觉把一支钢笔掉落在校门口。

正巧有位解放军叔叔从校门口经过，看见地上有支钢笔，拾起来一看，还是一支八成新的金星钢笔。

解放军叔叔马上把笔交给学校的看门同志。还再三地对看门同志说：“我看是你们学校里的人失落的，请你把笔交还原主。”

看门同志很是负责，他写了一个“失物招领”的小条子，贴在学校门房墙上。

陈步高对于自己的东西一向非常爱惜，他发觉失落了钢笔，脸色马上吓得发白，仿佛挖了他身上的一块肉。

要是在平时，他也会同王念慈一样，在教室里大嚷一阵。可是这次他心里有病，只好暗暗地轻声问问个别同学，更不敢告诉金老师。

不多时，全班同学都知道陈步高失落了钢笔，而且有人去告诉了金老师。金老师照例在课后动员全班同学想办法，全班同学立刻行动起来，帮着陈步高找钢笔。

王念慈是个活动分子，各班都有他的熟人，他又是最热心的，下课以后，就到处去打听。

他东跑西颠问来问去，到底在门房边看到了“失物招领”的条子，他很是欢喜。王念慈向看门同志说明情形后，拿着钢笔兴冲冲地跑回来。

闯进教室一看，金老师已经开始讲课，同学们都坐得端端正正的。他紧走几步来到金老师面前，把钢笔放在讲桌上。

然后一面揩汗，一面做了个鬼脸，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金老师惊喜地一问，王念慈马上立起来，急急地说了一遍找到钢笔的经过。

这时候，全班同学都热烈地对着王念慈鼓起掌来。

金老师高兴地说：“第一，我们钦佩解放军叔叔，他们解放我们，保护我们，拾了东西，又还给我们，这是我们的好榜样。

“第二，我们也应该向王念慈看齐，他热心为别人服务。“第三，陈步高失落了钢笔，现在找到了，我们也应该向他庆贺。

金老师说完了话，正预备把钢笔交给陈步高，谁知陈步高突然哭起来了，他把头倒在手弯上，越哭声越大，连肩胛都抽搐着。

这时候，全班同学都被弄得莫名其妙，只有金老师心里明白。

金老师故意问他为什么哭，他突然站了起来，用衣袖在脸上左一抹，右一抹，想要说话，可是临到开口，他又哭起来。

金老师马上叫他坐下，然后向小朋友们说：“让我来说一说吧，原来王念慈的那本书，是自己失落的，后来给陈步高拾了去。

陈步高原想还给王念慈，可是有点舍不得，有些顾虑。

“现在，我们都看见的，解放军叔叔把笔送还，王念慈又从门房间把笔找回…………”大家听完了金老师的话，这才明白过来。

金老师接着叫大家说说，陈步高今后应该怎样做才对，立即有几个小朋友站起来发表意见。

最后金老师说：“你们说得都对。总之一句话，同学们应该互相帮助，不能只顾自己的利益。有错误不怕，怕就怕不敢承认。

第二天，陈步高就把书交还给了王念慈，并向王念慈道歉。后来他们就结成了要好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