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童谣讲述的一个童话故事——《一只鹰鹞》赏析

阅读推广人 石头

几天前收到作者炜然的样书，厚厚的一大本，由唐亚明先生大力推介，31页的纸板书，其中3页为栅格动画，定价238元，就像是工具书，连声惊喜不已，超出了我的想象。封面中一只鹰眼凝视着读者，原创竟能这般豪华。我用几天的时间，沉下心来，分享了创作者的那份慧心。

一、寻觅一束美好的微光

这本绘本讲述的是，一天傍晚，一只纸糊的鹰鹞风筝，在空中断了线，翻着跟斗飘了下来。可是蝉、莎鸡、椿蹦、青蛙和蜻蜓等，以为是真老鹰来了，都赶紧四散逃命。而勇敢的螳螂却举起两把大砍刀、机智的黄蜂背后拖着一条枪、急脾气的蟋蟀张开大牙与这只鹰鹞展开殊死的搏斗，热心的萤火虫则帮着把天空照亮，原来是一只纸鹰鹞，而这一切都被站在树枝上的真老鹰看在眼中。仿佛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在纸鹞的故事外，包裹着一只鹰鹞凝望着一切的故事。

故事是通过朗朗上口的童谣、生动的情节以及轻快的节奏展开的，并没有标注阅读的年龄段，但从故事的简单性和纸板的形式以及童谣的陈述看，3岁左右的幼儿更合适。

而从词语的特性以及动物的特点看，学前的孩子都是可以阅读的。低幼孩子可以通过亲子互动促进语言发育、增强语感，学龄前后的孩子在跟读中自然而然丰富了词汇库，还可以在自然愉快地唱唱跳跳中，培养阅读的兴趣。

当读到最后一页，腰封的后勒口上表明这个故事来自于作者炜然奶奶童年的记忆：炜然奶奶小时候在老家开封的城墙边放风筝，不幸被拐子拐走，后又被抛弃，是爷爷一家好心收留，并成就一段美满的姻缘。这首童谣是奶奶唯一的童年记忆。

奶奶的故事为创作者带来了创作灵感，他用《一只鹰鹞》将奶奶的宝贵回忆记录了下来。这似乎又构成另一个叙事，让有限的书页，抵达无垠的空间。

二、那儿歌似的行文简洁又上口

这首从奶奶口中流传下来的童谣，讲述了一个有趣的故事。

一只鹰鹞放得高，线儿细细没拴牢。

一阵大风吹断线，翻个跟头往下飘。

蝉在树上唱小调，一见吓得大声叫，

老鹰来了赶快跑，吱呀吱呀不得了。

椿蹦吓得伸开爪，蹦进草丛不敢瞧。

莎鸡正在纺棉纱，停住纺车不敢摇。

青蛙真是胆子小，急忙转身水里跳。

蜻蜓架起小飞机，飞来飞去没处逃。

螳螂胆大斗志豪，举起两把大砍刀。

黄蜂急忙飞过来，背后拖着枪一条。

蟋蟀气得唧唧叫，张开大牙赶来咬。

萤火虫提灯当空照，大家齐把老鹰找。

哈哈哈，真好笑，原来是只破纸鹞。

咕咕……咕咕……咕咕……

我不知道这首奶奶儿时吟唱的童谣，是否保留了原样，但用童谣来讲述一个童话故事，用写实的绘画技法演绎的这个绘本，对幼儿是一样的友好！

这首童谣文字简单，每句结尾都押“ao”的音，读来上口有趣。

开头两句点明故事原由，之后用两句来描述蝉的特点：唱小调、大声叫、赶快跑和不得了。然后节奏加快了，每一个小动物都用简明扼要的一句话，七言诗的形式来阐明其个性。把小动物的惊奇、惊讶、害怕、兴奋、动作、形态、特性尽数展现。

三、用写实的技法让小读者直观认识了10种动物

鹰鹞意思是鹰和鹞，泛指猛禽或猎鹰。这里用体量巨大而飞翔能力极强的鹰鹞，让其他小动物闻风而丧胆。如让：夏天激昂高歌的蝉（知了）、翅膀发声似手摇纺车的莎鸡（蝈蝈）、善跳跃又喜欢待在臭椿上的椿蹦（花姑娘）、爱在夏季的雨天放声歌唱的青蛙（蛤蟆）和视力极好向后看而不必转头的蜻蜓（点灯儿）等不辨真假闻风而逃。

作者非常简洁地描述出这5种小动物的特点，青蛙嘴边有个鼓鼓囊囊的东西，在大雨过后，一片“呱呱——呱呱”声叫个没完，但是个胆小鬼；蜻蜓的眼睛又大又鼓，危险来了四处乱飞，没有章法；蝉躲在树丛中，叫声不绝于耳，一遇上轻微干扰就销声匿迹；喜欢躲在臭椿树上妖艳的椿蹦，一碰就装死；夜里阵阵作声、扰人清梦的莎鸡，一丝动静就偃旗息鼓。

一只纸糊的鹰鹞风筝，一阵大风断了线，翻个跟斗往下飘。面对这个空中的巨无霸，让水中和低空飞行的小动物乱了阵脚，有的恐慌，有的逃避，有的进攻，每个小动物都做出了自身本能的回应。

而仅有前肢似两把“大刀”的螳螂、拖着枪一条的黄蜂、气得唧唧叫的蟋蟀毫不畏惧勇于进攻，最后在提灯萤火虫的协助下，识破了纸鹰鹞的真相。画面中的小动物由退转进、由逃转攻、由害怕变勇敢，让读者感受到这些动物不再害怕，有勇于和恶势力斗争的决心和勇气。这也是作者倡导鼓励的，因为它们与之前的动物怯懦、逃避的性格不同。

这本书给小读者带来的启示，面对意外及造成的困难，害怕和逃避是解决不了的，唯有勇敢面对，才能战胜困难，开启美好的未来。

为了突出勇于进攻的画面，创作者选取螳螂、黄蜂、蟋蟀三种动物采用栅格处理，隐去鹰鹞，或留下一段线绳的尾部，只体现出螳螂、黄蜂和蟋蟀进攻的动画场面。

这样不断提高读者的期待感，鹰鹞被它们打败吃掉了吗？而在黑夜中，萤火虫的一束亮光照耀着苍穹，让读者把眼睛聚焦在那条逃逸的绳索上，鹰鹞逃跑了吗？

读者迫不及待翻过提灯萤火虫的画面，所有的动物和昆虫都汇集到一起，在萤火虫的照耀下，才识破了鹰鹞的真面目，原来是只破纸鹞。而这时，一钩明月高挂天空，但并没有再现鹰鹞。看到不再惧怕的它们，是否觉得它们长出了一口气，也有被欺骗的感觉而窃窃私语呢！

翻过这页就出现了一只鹰鹞的大特写，没有文字，非常逼真、凶猛、虎视眈眈，但却是个纸老虎，一旦被识破，显得悲哀至极。

就在失去控制的纸鹰鹞被识破后，故事却走向了翻转，一只雄健的老鹰正稳稳地站在山坡的树枝上，目光如炬地望着远处正不断飘落的纸鹞，傲视着这里发生的故事。非常富有戏剧性。

螳螂身影总是伴随着两把威武的大刀，当螳螂遇到危险时，会举起前臂来威吓敌人，此姿势一亮，让人不禁又想起经典的“螳臂当车”的故事。虽然其为虫，知进不知却，不量力而轻敌。但面对勇猛来敌，其勇敢之气是可敬的，是蝉等软弱之辈不可比拟的。

口器发达的黄蜂身上有一根有力的长毒针，在遇到攻击或不友善干扰时，会群起而攻之， 这也就是为什么仅有黄蜂的画面出现了三只黄蜂的原因。

蟋蟀有人的灵气，有英雄必孤胆，唯毒不丈夫的气质！当两只雄蟋蟀相遇时，就会发生一场打斗，古时“斗蟋蟀”的游戏就出于此。

能够发光的萤火虫更是形象地比喻为提灯当空照，帮助大家齐把老鹰找。

纵观十种特性鲜明的小动物，作者用水墨结合童谣的形式，展示给小读者，达到行胜于言的作用。

在黄昏到夜晚都是哪些动物经常出现呢？蜻蜓飞来飞去，青蛙哇声不断，蝉激昂高歌，萤火虫点点发光，蝈蝈（莎鸡）、螳螂、椿蹦（花姑娘）、黄蜂和蟋蟀也粉墨登场。只有青蛙是水中动物，其他都是飞翔的昆虫。这些都是儿时农村常见的非常熟悉的昆虫与小动物，都是儿时美好的记忆，是大自然的馈赠。意在让孩子回归自然，为孩子们提供看点。

而写实的技法意在细致刻划和着力渲染产品的质感、形态和功能用途，给人以逼真的现实感、亲切感和信任感。让小读者亲近自然，领略悠长而充满意蕴的田园风光，同时远离城市喧嚣。让小读者看到真实自然世界的动物和它们生存的环境，有了一种最真实的感受，再去接触幻想漫画的世界。

四、水墨+栅格动画呈现出既古朴又新奇的艺术之美

不仅文字读来朗朗上口，画面翔实逼真，而且栅格动画的呈现让读者眼前一亮，久久舍不得翻到下一页！

在画面翻到螳螂、黄蜂、蟋蟀时，小读者会新奇的看到好玩的栅格动画，三位勇者活灵活现的动态很吸睛。

创作者采用创新印刷技术的栅格动画，大胆表现小动物的肢体细节和反应。这也是一个卖点，也是一个宣传点，这类绘本少之又少，给故事增加了新意，让绘本与动画结合，让绘本不再是静止的而变得有动感，而且是真正的动感，不再是经过绘画的技巧而为之的。

普通绘本要想让绘本上静止的画面营造出动画效果，我们可以做一些折叠性的画面，或者画一些有立体感的画面，或运用镜头不断地换角度，拉近、拉远、俯瞰、仰视……让读者的视觉也跟着起伏变化，运镜之间，动感应运而生。

一个动画通常由多幅画作组成，当画作快速翻动时，所有的绘画图案会全部串联在一起，就形成了一幅会动的图像。而栅格动画却不用画出多张图案，只需要在一张纸上画出一些线条，再用一张栅格纸在图案上移动，就能让这些线条组成的图案完全动起来，让小读者顿感新鲜与活力。

故事虽然发生在黄昏至暗夜的时空里，但整体画面是简洁明亮的，有大量余白且生动。 只有三个勇士与鹰鹞搏斗的画面突出了明暗的效果，而萤火虫提灯当空照，则是暗夜中突出了光束的亮度，而青蛙、螳螂、蜻蜓、黄蜂、椿蹦、莎鸡则在草丛中暗中随着灯光在寻觅。一条风筝丝线的尾巴，说明已经捕捉到了鹰鹞的行踪。真相大白后，大家围在一起交头接耳，面面相觑，心态轻松，画面也变得明亮，萤火虫的提灯也失去了光泽。最后的暗夜中只有9双闪闪的眼睛，你能分辨出都是谁的眼睛吗？

绘本前后环衬绝妙的设计，两张日落西山与月下大树的小图把发生的时空做了铺垫。

概括说来，设计采用栅格动画、文字使用民间童谣、绘法承载水墨风格，呈现出既古朴又新奇的艺术之美。

随书附赠精美书签，加厚的纸板书，热情的腰封、名师的导读、斑斓的鹰鹞封面、沉静的雄鹰封底，敬阅的留言卡，极尽出版之用心。

作品价格不菲，作者意在一搏，既然制作成本下不来，就把作品做成精品，用三个栅格动画表现小动物们由害怕到勇敢主动防御，在莎鸡页更是用留白部分打造出鹰鹞的外形，用前后环衬小方图的呼应来诠释时间的变化，用封面绚丽的纸鹰鹞与封底沉稳的真鹰拼接来体现真相，在蜻蜓页中用一个满画面的灰色鹰鹞轮廓包裹着蜻蜓来暗示其内心的阴影，用侵入式张牙舞爪的巨幅姿态来烘托蟋蟀的勇敢，用螳螂的挥舞大刀来验证螳臂当车的无畏，用满画页对称布局的纸鹞来让真相大白，用一片暗夜中的九双眼睛代表小动物们听着老鹰“咕咕……”声而开启了它们另外的一段旅程，最后用一只真正的老鹰看着纸鹞的下落来诠释其沉稳凶猛的本性，等等。让童年之乐，艺术之美，都留在这本书中。

五、感怀作者创作的初衷、童年的记忆与对教育的践行

《一只鹰鹞》缘起作者对奶奶的回忆，当奶奶用乡音轻轻唱起熟悉的乐曲时，唱者无意，听者有心，这首童谣被记录了下来，献给有缘的读者。

我看完作者的手记，了解到绘本的来龙去脉，了解到那片亲情与爱，瞬间与作者缩短了距离。我非常感怀这个故事和作者答应的“爱”，这是一种生命希望的延续，是走向文化育人的更高追求，是一个伟岸父亲爱的行动。

尽管这是作者的绘本首秀（从手记中看出），但从中看出他对教育的认知，对绘本的热爱，对亲人的感怀，对生活的温情。

写作源于生活，在《一只鹰鹞》中得到了最好的验证。作者能从奶奶的吟唱中汲取养分，对奶奶的崇拜中做到了爱的延续。

我似乎看到了作者童年的天然模样，80后农村孩子“野蛮”生长的样子：“春天，我们头戴柳条帽，手执桃木剑，吹着柳皮做的柳笛，从满是杂草的坡上爬上滚下；夏天，烈日炎炎，大人摇着蒲扇，我们拿着葫芦瓢，舀一瓢井水解渴，一饮而下，凉到心底，爽到龇牙咧嘴；秋天，我们跟在大人后面忙收割，蹦蹦跳跳地肆意穿行在田埂上，满脸尘土，汗流浃背；冬天，我们们在漫天飞舞的大雪里，你追我赶，渴了吃口雪，饿了还是吃口雪。”

我也是从农村长大，作者对春夏秋冬的描述就是我儿时生活永恒的记忆。还有我儿时玩耍的树下堆火的智取蝉、灯光照射的网捕青蛙、黄昏扫帚扑打着蜻蜓、用草茎和螳螂打过架，都永远镌刻在我天然模样童年的记忆中。

作者还借《一只鹰鹞》感恩“超人”的奶奶，是奶奶操持的一个大家庭，养活四个孩子，让田里劳作的人吃饱饭，这在物质匮乏的年代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情。

一只鹰鹞放得高，线儿细细没栓牢。一阵大风吹断线，翻个跟斗往下飘。蝉在树上唱小调，一见吓得大声叫。老鹰来了赶快跑，吱呀吱呀不得了……

奶奶的故事就藏在这首朗朗上口的童谣里，也成为作者创作的灵感。

更让我敬佩的是作者既让这首童谣勾起对奶奶的怀念，也让作者承担起对5岁儿子的承诺，让“什么时候献给仔仔呢”的倡导成为现实。作为一个父亲，应下了这个“爱”的差事，也就成就了《一只鹰鹞》。

作者还详细地记录下《一只鹰鹞》诞生的始末与煎熬，给初试者以勇敢的借鉴，给大小读者以出版的认知，给自己内心一个成功的总结。

作者作为阅读推广人，捡拾着对亲子阅读的热爱，践行着对儿童教育的传承，让自然留下风筝的脚印，让孩子保有父亲儿时的记忆，走着一条文化育人之路。

我感叹这样一位可敬可佩的父亲，让教育在心中留有一寸方土，并践行着一位父亲的职责，继而走上自己的创业路。

作者的一路经历理应让更多的父亲看过来，让父母一起承担起儿童教育的大任，也作为一个男人成功的标配。从传承下的摇篮曲和简短的童谣儿歌的“老路”，慢慢地跟着孩子不同年龄阶段的生长对应的各个能力要求，开始进行更为科学的、更为全面的育儿。

创作绘本是作者偶然之中的必然，是亲子阅读的升华，是开始有梦想的尝试，最后让脚踏进了出版的大门，梦想照进了现实。

微信公众号《经典绘本导读》作者 石头

2023年5月1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