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感美文 ‖ 生 命

【编者按】作为一个中学生，能在繁重的学业中开始转向对生命的思考，对生命从无意注意到有意注意，这是生命觉醒的开始，难能可贵。用朦胧诗的笔法，含蓄的表达自己潜意识中对生命对人生的思考，这样的作品又具有了一定的艺术价值，严重点赞。

生 命

深圳市梅沙高中 骆子彬

我，是谁？

漫游于空间的地平线，在城市的街道，我询问着自己。在城市间，我可以是工人的儿子，可以是富商的千金，甚至可以是天线杆上窝里初飞觅食的雏鸟。但既然可以是如此这般多的事物，那我又要精确到哪一个？我，又可以做到什么？如果伸出强力的双手，我便可以做工；如果拥有绝世的容颜，便可娱乐众生；如果可张开双翼，便为这天空多添几分生机。

漫步于西北的草原，我放声歌唱。迎面吹来风，带着些快活的气味，向我尽着地主之谊。风卷着地上的草，草抖动着风。我的歌声越来越大，风势也越来越高。逐渐地，不仅是草，我也开始随风而动。扯去身上的外套，我向着远方飞驰。我跳跃着，呐喊着那不成文，或曾是什么古语的音调，在这天地间尽情舒张着属于我生命当中的生气：“啊，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言罢，弯身扯动着地上的草，将它们抛向空中，同样是地上的生灵，怎能让它们独自在地上孤寂？

渐渐地，我停止了呐喊，停止了跳跃和奔跑。我躺在草地上，躺在那一群和我一般的生命上。感受着强烈运动之后心脏的跳动，血脉的舒张，感受着身边“草”们的呼吸，如夜一般宁静但或许可握住的呼吸声。我感受到了生命，不断运动的生命，不断流逝的生命。

闭上眼，屏息凝神，进入夜一般繁华祥和的星河。斗转星移之间，苍茫的草地已然消逝，取而代之的是井然有序的城市。没有矫情的为那些草们哭嚎，因为它们也不过是万千生命中的一种形式，而即然生命并没有全部湮灭，也不好自诩高贵的去无意批判。

迎面，繁华之间有一点青芒，是一点纯洁的光亮，照射到斑驳的霓虹场上，是一个少女。她宛如夜色中的一点萤火，也如浊流中的一滴清泉，容颜将她点亮，行动使她神圣，如同初入山林的小鹿，跳跃着，娇喝着、感受着这由万千生命运作的心窍。心窍收缩，震动。我跃了过去，抚住她的衣摆，莞尔一笑，便要在这心窍随血流舞动。

几点雀跃，几点微笑，几次拥抱，城市变为我们的舞台，独步的灯光洒在我们的身上，甜蜜的香风将我们裹挟。放眼一看，场上已尽是掌声和口哨。结束了，我们相拥在一起，缩在一个温暖的角落。两个没有说话，只是相拥，空气上飘荡着醉人的红尘。我抚住她的手腕，她轻巧的倚在我的身上，空气或者说世间，变得好安静，只剩下我们彼此心跳的动脉声。

我用小指勾住她的小指，偶尔的相视一笑，已能够抵过更多的肢体和语言。可万物总有尽头，喜剧也有剧末，一抹寒气惊醉了的我，血色自眼底滑落，惊恐的低下了头，身上抱着的人已满身是血。

一抹凄绝的笑意扬在她的嘴角，伸出那沾了点腥红的羊脂白玉的手，抚向我的脸庞，撇去血迹，摸着我的眼眶轻呢着：“我即使如此，我还会记着你的眼瞳，活下去。”嘴角的笑意连同血迹一并扩大，我瞳孔收缩着伸出一只手拉住摸我的手：“疼不疼？”她摇了摇头，带着更柔和的笑，将手抚向心口，闭上了双眼。

好像是忘了什么，巷外的枪声连同她和胸腔内的玻璃一并击碎。我只这样抱着她，往曾经的草原走去。可是，草原已经不在了，那些生命和她，仿佛不存在一般蒸发了。回看社会，满目疤痕。

街道上的人们奔逃着，道路上的恶匪们追逐着。所有都在动，只是没有人停下，没有人停下杀戮，没有人停下哭嚎，没有人停下流浪……

我萧然着，如枯槁朽木一般移动着。望着这片大地，内心却没有了情感。虽然世界已是红黑的世界，变得只有迷惘疑问的笼罩：“对了，我是谁来着？”

突然临近地几声枪响，我一个抬头，睡孔已再一次收缩。是一个孩子，一个奋力逃跑但右腿已被后面猫戏耗子打瘸的孩子。我扑了上去，右手夺过杀手手上的枪，一个枪托甩上去，将杀手去倒。我将枪指着地上，用右脚蹬着野兽，而兽是不到死不停止的。我右手扣扳机，随着硝烟，红色的血已流出，地上的兽也停了下来。我蹲下纠过他的衣领；“刚刚我只用再偏1cm，我就可以击破你的动脉，让你的生命在不到10分钟的痉挛中消失，现在你感受到被你屠杀的人的恐惧了吗？”眼泪自下颚滑落，滴着变回人的兽身上。“兽”的泪水也开始流出，在哭泣中，“兽”开始褪下皮毛，而在泪水当中我也体会到了生命的情感。

再余下的日子，我与他开始了赎罪。他要救赎在杀戮中迷失的人格，而我要追寻袖手旁观的情感，和那湮于尘世的“她”。

望着面前几十个土包，眼角的泪水，不禁滑落。他走过来跪在其中一个土包前，背对着我说：“无论怎么说，这些也哭不回来了。”可无论怎么说，他们也曾在世上逗留，最终于世下长眠。 他沉默了，扛起地上的枪，言道：“在这片地上还有许多的事等着我偿还，我先走一步。”我点了点头，听着他走去的脚步，将方才的泪滴在面前的“床榻”上。

继续地漫游，或许是他开始做到了，战火不断平息，红与黑的世界也渐渐多了往日的生机，我漫步于废墟旁埋葬着那些生命的残骸，好使这些生命可在世下得以某种存活的根基。埋下最后一个人时，我坐在坡头望着下面的土包，一个疑问笼罩了我：“我，是谁？”

星光灿烂，斗转星移，一片朦胧，我看见了在草地上飞驰的我，开心，快乐；看见在城市间飞舞的我和她，痴醉，沉溺；看见在战火中埋葬他人的我，悲痛，哀伤，和现在望着漫天星恬静淡然。

我是我，是发自灵魂的快乐、痴醉、悲伤，是与自然相拥的鸟，是与爱情缠绵的河，是望向死亡悲伤的兽，是看过世间后淡然恬静的人。我是一个人，一个有爱、恨、乐、悲的人，一个自然的人。无论世间，境遇，身边人事变换，我的身份变换，但不变的依然是一个人，一个有情的人。

星芒黯然，黎明破晓，我坐在草地上，不远处有一条悠然平静的河，那是兰亭的流觞曲水，是志摩的康河。她立在水旁，知我望去，扭头，微笑。我微笑起身，飞驰过去，抚住了她，在草地上，水河旁，天空下，翩翩起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