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故事：有男窥阴

明朝时期，永安县的王员外在悦来酒楼置办六十岁大寿。他给城内达官贵人发出请帖，到了初八的日子，大街上都是前来赴宴的马车和轿子拥挤不堪。

这时候，一袭粗布麻衣的少年，出现在身穿绫罗绸缎的宾客中尤为惹眼。知客见到来人是夫人家的表少爷何庆，立刻领着他走向楼内。

何庆是王员外夫人何氏的远房亲戚，只是何庆家早就出了何氏本家的五服，按辈分排过去何氏为何庆的四姑母。

何氏从不把何庆当亲戚，在她眼中何庆如同府内杂役，从不正眼看他。只是王员外却对何庆非常信赖。

原来何庆的父亲是王员外的扈从，有一年，他陪同王员外去外地做生意，在归途中遇上劫匪，是何父豁出性命才得以救下王员外。

王员外逃脱回家之后，花重金抚恤何父的遗孀，得知尚有一个儿子就是何庆。从此，王员外对待何庆就如同子侄一般呵护。

何庆老实本分，从小对药材感兴趣。

于是，王员外想培养何庆做一个郎中。就带他去拜在省城最有名气的王郎中门下学医术。

人比人气死人，老天爷赏饭吃，何庆只用了短短数年就学得医术就帮着王郎中整理脉案。

某一天，王郎中曾经救治过的病患猝死，经过仵作查验是因为服用变质的药材才致死。

县令念在王郎中年事已高，几十年来悬壶济世劳苦功高。所以，下令没结案前王郎中禁止离开医馆暂不收监。

这期间一直都是何庆不离不弃照顾王郎中，王郎中数次让何庆离开，害怕徒弟受其牵连被毁掉前途，但是何庆说什么都不愿意离开。

“圣贤说过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师父年事已高多有不便，我想留在您跟前尽孝。”何庆说道。

王郎中既欣慰又担心，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只盼着临死前可以真相大白莫要连累何庆。

何庆一边照顾师父，另一边寻找真相。没过多久，劣质药材的案子终于等来好消息。

县令查实王郎中无罪，他是被一个因为盗窃被辞退的伙计怀恨诬陷的！

案情大白当天，王郎中就含笑九泉了。

他临终前将一本珍藏多年的奇书交给何庆，此书叫做《窥眼术》，医者望闻问切，“望”排在第一。学习此书后就可以通过气色看出患者的病症。

王家的后人安顿好王郎中后事，不愿留在这里触景生情，所以将医馆关门，全家搬离此地去往他乡。

何庆只好从省城回到安阳县，正好赶上王员外的寿宴，为感谢王员外多年来的栽培上门祝寿。

何氏为人贪财嫌贫爱富，一直都看不起何庆，私下也曾向王员外埋怨，娘舅亲戚都不帮衬，为何帮出了五服的何庆？

王员外说道：“春生这小子烂泥扶不上墙，除了吃花酒还能做什么？倘若不找个老实本分的女婿，将来谁能保护珠儿呢？”

王春生是王员外的长子，从小不学无术，贪色吃花酒。为此事王员外打也打过，骂也骂过。儿子消停几天又会去青楼，希望越大失望越大，王员外对儿子心灰意冷。

寿宴吃到一半，王员外在众目睽睽之下，拉着战战兢兢的何庆站起来。“诸位做个见证，我欲将小女许配给何庆，待选下吉日就来我府上喝喜酒。”

宾客见何庆只是一个穷小子很吃惊，没想到何家万贯家财要落到此人手中，一时之间何庆成了众人议论的对象。

何庆与王珠儿成亲后，对妻子百依百顺，他知道自己是高攀王家委屈了妻子。所以，对王珠儿平日里的冷言冷语，何庆从没有怨言。

数年之后，王员外因病去世。果然如他所料，儿子春生迷恋牌九欠下许多钱，为此卖掉王家祖屋成为亲戚间的笑柄。

正所谓患难见真情，王家败落，何庆对王珠儿如从前一样疼爱，这让王珠儿明白自己是嫁对了人。

何庆闲暇的时候就学习窥眼术治好许多病患。很快他的名声传遍十里八乡，上门求医者络绎不绝 ，其中不乏一些年轻貌美的女子。

这样的日子过了两年，有一次，王珠儿回娘家与母亲何氏交谈一番，回来后性情大变。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原来，何氏将儿子败光家业的怨言撒在女婿何庆身上说了如此一番话。

“男怕入出行，女怕嫁错郎。倘若当年你嫁给有钱人家，王家遭难的时候，婆家施以援手，王家不会落到今天的地步，这一切都怪你那个没用的丈夫！你的堂姐都嫁到富贵人家，就你最落魄还得我也跟着受苦。你一定要抓牢何庆，免得他始乱终弃！”

王珠儿回家的路上品味着母亲何氏的教诲，想一想最近受到的羞辱，认为母亲说得很有道理。

过去王家富贵，堂姐们还会巴结奉承王珠儿。如今，王家败落，她走到街上与堂姐们相见。对方都是假装不认识。

王珠儿曾几何时也是天之娇女，就是因为嫁给何庆后比别人矮一头，心中怨恨之气又回来了。

自打王珠儿回娘家之后变得跋扈起来，何庆与王珠儿经常因为琐事三日一小吵，五日一大吵。

这一天，何庆因为在医馆诊治病患比平日晚归半个时辰，就被王珠儿误以为在外面沾花惹草。何庆一气之下夺门而出，想寻一个酒馆躲清静。

此时，正值十一月的寒冬腊月，天幕中飘着鹅毛大雪，何庆一脚深一脚浅往熟悉的酒馆走去。

就在此时，突然从巷子里突然蹿出一个披头散发穿着单薄的女子，大晚上的骤然出现吓得何庆跌坐在地上。

女子一边跑一边哭泣，很快就摔倒在雪地里，冻得瑟瑟发抖，倘若不是遇见何庆今夜必死无疑。

何庆发现女子的行为如同疯癫一样，该不会是个疯子吧！

何庆起身在女子眼前用手晃了几下，只见女子漫无目的看向四周，眼眸暗淡无光失去神采，就像是一具木偶一样。

这些日子何庆见人时而眼睛疼，疼痛过后所见之人身后总有一个模糊的影子。

此时女子的身后，果然出现一个模糊黑影。

何庆百思不得其解，这黑影到底是何物？

“从症状上看应该是失心疯，想必该女子是受了什么刺激才会这样。”

何庆心中刚这样想，黑漆漆的巷子里突然传来一个男子的嗓音，“娘子，你怎么一个人跑出去了，害得我好生辛苦寻找。”

话音刚落只见一个身穿甲胄兵丁走了过来，兵丁身材高大魁梧，龙行虎步走到女子跟前。

何庆连忙说道：“这位军爷，我是一位郎中啊，瞧您的夫人样子是不是得了失心疯？”

兵丁看了一眼何庆，点了点头说道：“我家娘子前几日遇到难事，这才伤心过度才得了失心疯神志不清。”

何庆为人心善，医者仁心，看到兵丁对失心疯的妻子不曾嫌弃依旧倍感疼爱很感动。

他作揖说道：“在下医术浅薄，但是尚有一个办法可以救令夫人。”

“真是太好了！你是郎中，可以带我娘子去医馆救治吗？我有事在身不能陪她前去。”兵丁说道。

何庆心想兵丁口中的有事应该是北境有叛乱，各州县都派兵丁前去勤王。想必眼前的兵丁也是如此，想通这些开口道：“无妨，我家医馆就在不远处，我带夫人前去就行。”

就这样，兵丁目送何庆搀扶着自家娘子离开，雪夜中兵丁的身上竟然没有沾染一点积雪。

何庆带着失心疯的女子回到医馆，让伙计寻一间房安置。他找到那本医书仔细翻看，待聊熟于心后就下针救治。

一直到拂晓才诊治完，他不想回去又和王珠儿吵架，索性就住在医馆里。一边查看失心疯女子的病情，另一边继续阅读医书。

第二天晌午，王珠儿见何庆没有回家，心中有些丈夫担心安危，找来婢女询问得知何庆在医馆睡了一宿。

王珠儿闻言气得跺脚，她骂道：“你就和药材过日子去吧。”

就这样夫妻二人谁也不离谁，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就过了大半个月。这期间失心疯女子的丈夫从未来过一次，何庆本以为兵丁只是有事情耽搁来不了，可是每天救治失心疯女子需要耗费大量的药材，这笔费用日积月累越发多了起来。

于是，何庆尝试着与失心疯女子交谈，“夫人，你知道家在何处吗？我想寻你亲人来。”

失心疯女子茫然的摇头，摆手说道：“我记不得了。”

何庆拍着脑门叹息，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是小本经营，每日的开销妻子都知道，倘若因为救治失心疯女子耗费药材收不回诊费，妻子王珠儿肯定又会闹起来。

“不行，我去城外军牙门一趟，或许可以见到女子的丈夫。”

何庆想到这里和伙计说了一声前往郊外，走了大概一刻钟，果然在不远处看到军牙门，只是此刻大门敞开空无一人。

正好有一个樵夫路过，何庆上前询问此处兵丁去哪里了？樵夫说道：“此处兵丁在半个月前就前往北境戍边了。”

“半个月前离开？不正是与失心疯女子和她丈夫相遇的日子？”何庆心里想道。

眼看没有找到失心疯女子的丈夫，他只好打道回府，可是天幕突然下起暴雨，这大冷天冒雨回家肯定会生病，何庆就跑进军牙门里，寻了一个帐篷躲雨。

昨夜，为了救治失心疯女子，何庆只睡了两个时辰，这时候困意袭来眼皮子打架，很快就进入梦乡。

不知过了多久，何庆突然感觉人声鼎沸，耳边传来刀剑碰撞的声音。他睁开眼睛看到账外有一队穿着黑色铠甲的兵丁结成队路过。

黑夜之下，何庆看不清兵丁的容貌，只觉得周身有一股阴冷的气息。他寻思这些兵丁会不会认识失心疯女子的丈夫，刚想出声询问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嗓音在背后响起。

“何郎中不要说话，我暂时无法向你解释其中原委。”

何庆闻言吓了一跳，转过头去正好看到失心疯女子的丈夫，他生气说道：“枉我出于好心想帮助你们夫妇，费尽心思去救治你夫人，可你却半个月不露面连一文钱的都不给，难道想让我白治吗？”

男子有些惭愧，他抱拳道：“我有苦衷才这样，至于诊费麻烦何郎中辛苦一趟去我家中自取。”

男子叫做马泰，他告诉何庆家住在冷巷，在东屋的横梁是哪个藏有一个木盒，里面有五百两银子和一张地契，家中的钥匙就藏门柱从右数第八块砖里。

还未等男子说完，何庆就觉得后脑勺被重物敲打一样疼失去知觉，等他再想来已经是晌午了，昨天看到的黑甲兵丁已经不见踪影。

何庆揉着脖子从军牙门出来又碰见昨天见到的樵夫，樵夫很诧异问他怎么还没走？

于是，何庆就把昨夜见到黑甲兵丁的事告诉他，还询问樵夫有没有看到离去的黑甲兵丁。

樵夫闻言脸色煞白，他拔腿就跑，嘴里喊道：“这里有阴兵！”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何庆有些手足无措，他只好缓缓向县城走去。这一路上无事，进城之后途径一个巷子，只见上面赫然写着“冷巷”。

他突然想起马泰说过家住此地，于是在巷子里问婶娘马家在何处，婶娘正好是马泰的邻居就带何庆前去。

在路上，何庆终于知道失心疯的女子叫做韩氏！他的丈夫马泰是兵丁，半月前马家小院来了几个陌生人，陌生人走后韩氏就得了失心疯。

何庆来到马家小院，见到婶娘离开后，他找到藏钥匙的那块砖拿出钥匙打开院门。随后又根据马泰的交代来到东屋，果然看到横梁上有一个木盒。

待他搬来一张凳子取下木盒，吹去上面的灰烬打开后，里面赫然有五百两银子和地契。地契上赫然是王家的祖屋！

当年王员外去世后，大舅哥王春生不争气，因为赌钱输掉祖屋，听说是被一位侯爷买去。

何庆只是一个小郎中无权又无势，没能力赎回祖屋只能有心无力。不曾想王家祖屋的地契竟然会在马泰手中，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何庆从马家出来回到医馆就看到一脸寒霜坐着的王珠儿，她昨天查账簿发现医馆有笔药材的费用没有交上来，询问之下才晓得何庆在帮一个失心疯的女子救治。

王珠儿心生警惕就来医馆想看看该女子容貌，结果看到韩氏貌美的容貌比自己还漂亮，她心中醋坛子打翻了，心中对何庆埋怨起来。

“怪不得不愿意回家，原来是金屋藏娇啊。”王珠儿冷笑道。

何庆心中藏着王家祖屋的事情，吩咐婢女下去，屋内只留下他和王珠儿，遂把马家木盒之事告诉王珠儿。

“既然马泰告诉你家中藏钱的位置，自己又不肯前来照顾韩氏，他一定是害怕去北境当了逃兵！”王珠儿说道。

王珠儿继续说：“韩氏是知道这件事受不了打击才失心疯，既然已经救治好她，木盒中的东西当然该归我们。”

“他木盒中的王家祖屋地契从何处来的？”何庆问道。

“马泰肯定是偷了侯爷的地契才逃走的，我听爹说过军牙门的主将就是一位侯爷。”王珠儿说道。

王珠儿吵着让何庆去拿回地契，说地契是王家的东西。绝对不可以流落到外姓人的手中，何庆却是不答应，他认为大舅哥把祖屋输掉了，这地契就是侯爷的。

况且马泰到底是不是真的偷走地契还不知晓！

两人争吵的时候，房门突然打开，只见韩氏满脸无辜的走了进来，她大病初愈还未恢复神智，只是吵着肚子饿。

王珠儿见韩氏可怜亲自带她去街上吃饭，两人关系好的如同亲姐妹。

何庆心中藏着事无心问诊脑海中都是木盒中的地契，他吩咐伙计打烊又一次去马家小院。

他刚到巷子口，迎面走来一个身穿锦衣的少年，身后跟着五六个身穿甲胄的扈从，其中有一个人手中捧着一个黑布包裹的坛子。

少年愁容满面，他不经意间瞥向何庆很快就离开了。

此时隔壁婶娘从自家院子里出来，何庆上前问道：“这些人来此做什么？”

婶娘哀伤说道：“可怜啊，韩氏的男人在外头死了！”

何庆闻言大惊失色，身穿甲胄的扈从定是军牙门的兵丁，想必是来报丧的。

另一边，王珠儿带着韩氏在馆子里吃面，母亲何氏去好友家做客见女儿和陌生女子在一起很是疑惑，于是让女婢寻王珠儿来问话。

王珠儿上了马车将韩氏的事情说了出来，“王家祖屋的地契在韩氏手中？太好了，你一定要想办法得到，以告慰你父亲在天之灵啊。”

“可是，相公说这件事不简单。”王珠儿犹豫说道。

何氏教导儿子不利丢失王家祖屋的事情一直被亲戚耻笑，倘若这次能够拿到地契，她就不用唯唯诺诺了。

“女儿，这件事听为娘的。”何氏眼中露出凶狠。

何氏在女儿耳旁轻声嘀咕，王珠儿越听越害怕！

晚饭前，何庆回到家中，他看到王珠儿和岳母何氏在屋内聊天。

突然，何庆的眼睛刺痛，待他缓过神就看见何氏身后突然出现一个模糊的黑影。

王珠儿破天荒亲自下厨，她亲自为丈夫端来脸盆洗手，并与他一同就坐吃饭。

“娘子，我今日去了马家小院得知马泰已经死了。”何庆遗憾的说道。

王珠儿闻言心中五味杂陈，她给丈夫倒酒，“相公，咱们许久没有这样两个人吃饭了。今天不谈杂事只谈风月。”

酒不醉，人自醉。何庆几杯黄酒下肚醉的不省人事。此时，岳母何氏起身打开何庆的医药箱，偷换掉何庆常有的银针。

期间母女二人没有说一句话，何氏离开后，王珠儿叹息一声唤醒丈夫何庆搀扶他去床榻上。

第二天，何庆去医馆找到韩氏，这些日子的救治让韩氏恢复神智，她已经知道自己叫谁？家住何地了。

“韩夫人，今日在施一次针，你就可以回家了。”何庆说道。

韩氏哭着说道：“多谢何郎中救治，不然我就成疯婆子了。你放心，我回去之后就把诊金奉上。”

何庆欲言又止，踌躇说道：“不知夫人是否知晓马大哥的事情？”

此话刚问出韩氏哭的更加伤心，情绪越发悸动，何庆懊恼多嘴立刻打开药箱用银针救治。

临近傍晚时分，何庆亲自送韩氏出门，他叮嘱韩氏不要大喜大悲以免疯病复发。此时，天幕中又下起大雪，犹如何庆与韩氏初见的雪夜。

韩氏冒雪回家走在前面。何庆不知为何左眼老跳，他有些不放心韩氏一个人回家。于是，偷偷一个人跟在后面。

眼看到了马家小院，韩氏看到院门被打开有些惊愕，她发疯一样跑进屋子里。屋内被翻的乱七八糟，横梁上的木盒也被打开丢弃在一旁，竟然有盗贼行窃！

“老天爷，这到底是谁做的？木盒里的东西都是我家相公用命换来的啊！”

韩氏悲愤之下发出一声惨叫晕厥过去，屋内突然出现一个虚无的黑影，只见马泰喊道：“娘子，你快起来啊。”

马泰试着去将韩氏搀扶起来，可是无论如何都无法触碰到韩氏，因为他只是一个影子！

此时，何庆在院外听到声响冲了进来，他看到马泰很惊愕，马泰说道：“何郎中，请你救救我妻子。”

何庆见到已经死去的马泰先是一怔，但是他作为医者见惯生死，冷静下来之后，行云流水一番救治韩氏。

片刻之后，韩氏有了声息只是暂时昏迷不醒。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是人还是阴魂？”何庆问道。

马泰沉默一会儿，说道：“我如今是阴兵了！”

马泰告诉何庆，他是主将侯爷的亲卫，在数月前去北境途中遭遇敌袭，为保护侯爷突围而战死。

因为马泰生前忠义，判官让他做阴界的阴兵拘拿恶魂！可马泰对阳世还有执念，放心不下妻子韩氏才偷偷回阳界。

没想到马泰救下侯爷后，侯爷感念其忠勇就让儿子带着五百两银子和王家祖屋地契交给韩氏，以此作为抚恤！

可是韩氏不肯面对现实，伤心之下得了失心疯，雪夜一人独自离开家。

就在马泰担心韩氏会发生意外时，没想到遇见何庆。也许是老天爷眷顾，让生前忠义的马泰遇到可以看见阴魂的何庆。

这才救下失心疯的韩氏。

事后，马泰问阴界判官为什么何庆可以看见阴魂？判官说因为何庆学习了窥阴术，此书表明上是治病救人的奇书，实则是学成之后可以看清游荡世间阴魂的秘术，俗称“阴阳眼”。

此术可以辨别阳界善恶，识破阴界善恶阴魂。

如果此人即将死亡，何庆只要看到他就会眼睛疼，触发了“窥眼术”就能看到此人身后会出现一个模糊的黑影，说明此人命不久矣。

当年王郎中获得此书后一直在找传人，直到遇见善良的何庆，只可惜还未交代此书秘密就过世了，使得何庆不晓得此书真正的用法。

何庆闻言后背发凉，原来雪夜那天所见的马泰早就已经死了！

马泰告诉何庆阴眼术不仅可以救治阳界生人，更可以帮助阴兵抓拿隐藏的恶魂。

“何郎中，我这次来阳界奉判官命，需要带走一个恶人的阴魂去阴界。今后，我们恐怕很难再见，但求你答应我一件事，我愿意将王家祖屋还给你当酬谢。”马泰说道。

“马兄请说！力所能及，我一定办到。”何庆高兴的说道。

“你是一个好人，我想将妻子托付给你照顾，请你善待她。”

何庆闻言一怔，见韩氏泪痕尤在很是可怜心中动了恻隐之心，他点了点头答应下来。

“马兄，你要带走的恶魂是谁？”马泰转身出门，何庆疑惑问道。

马泰停下脚步，漫不经心说道：“正是何氏！”

只见凭空何氏凭空出现，在她身侧站着两个阴兵。何氏见到何庆之后大呼求救，马泰对何庆说了一件事。

何庆叹息道：“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啊。”

原来，何氏想拿回王家祖屋地契，得知韩氏患有失心疯需要何庆救治，就想趁着何庆喝醉调换有毒的银针加害韩氏。幸好，王珠儿没有泯灭良知，夜里又将有毒的银针掉包了，这才让韩氏活下来。

但是，何氏不甘心，趁着韩氏在医馆救治的时候，她偷偷来到马家小院盗走王家祖屋地契，使得韩氏悲愤疯病复发！

何氏本想狡辩却被马泰呵斥住，他说道：“昨天种的恶因，今天必收恶果。你几次三番想害韩氏，罪不可赦跟我回阴界受罚吧。”

金光闪过，屋内只剩下韩氏和何庆。须臾，韩氏悠然醒来，她因为悲伤过度加重病情导致失去记忆，只记得何庆的名字。

何庆没忘记马泰的托付，遂将韩氏带回家中照顾。王珠儿刚经历丧母之痛待韩氏如亲姐妹，她不知因为善念逃过一劫。

十年后王珠儿因病去世，何庆与韩氏日久生情结为夫妻，他与韩氏恩爱到终老。

何庆一生悬壶济世行善积德，何家子侄后辈顺遂平安富贵。只是谁也不知道，何庆用窥阴术白天救治阳界人，夜间捉拿恶魂。

（故事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