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故事：拔敌旗

团长、政委和参谋长带着营以上的干部，今天一清早从大陆来到雄猫岛。这几位首长的到来，立即引起守岛部队三连战士们的议论。

一班战士刘虎值班回来，听说团首长到了连部，心想：一定有紧急任务。他吃完了早饭，一口气跑到连部，在外面探着半个脑袋向里张望。

刘虎是本岛著名民兵英雄刘岩的儿子，和爸爸一样，满身是劲，浑身是胆，团长和政委从心里喜欢他。团长发现他在张望，猛喊道：“警卫员，到窗外抓侦探去！

刘虎慌了，正要转身离开，忽然政委推开窗子，探出头来，笑着说：“刘虎，进来吧！

刘虎硬着头皮走进屋，“叭”的一个敬礼：“报告首长，三连一班战士刘虎奉命来到！”连长伸手拉正他的帽子问：“奉命，你奉谁的命？”惹得屋里的人都笑开了。

政委说：“你回去请你们班长来。”刘虎敬了一个礼，向后转，“咔咔”地走了。团长笑着说：“小家伙成了老兵了。”

刘虎迈出门槛，便跑了起来。他跑得像飞一般，一转弯和五班长撞个满怀。

他一面跑一面咋呼，到班里，这消息在全连都传开了。其他各班也沉不住气，等一班长赶到连部时，各班的班长都不约而同到达了。

团长和政委心里早就明白，故意问道：“你们来干什么呢？”各班长都已经想好了回答的话，有的说：“请示连长今天做什么科目。”有的说：“找排长请示个事情。”

团长笑着说：“那样也好，你们都来了，干脆开个班长会议，大家讨论讨论。”班长们异口同声地欢呼：“好！

班长会议上，团长分析敌情说：“这两天，大鼠岛的敌人活动频繁，旁边的空白点—二鼠岛，昨天忽然发现插上一面国民党旗子。情况表明，敌人可能要采取一次军事冒险行动，或者要在政治上“做一笔什么生意”。

团长顿了顿，继续提高嗓子说：“为了粉碎敌人的阴谋，上级决定由三连派出一个小组，到敌占岛去抓个舌头，以便了解敌情，决定对策。”话刚说完，各班都争着发言，要求任务。

只有一班长陈松坐着没发言。政委点名道：“陈松，你这个“钢铁班＇的班长在想什么？那年敌人突袭雄猫岛时，你们一班仗打得挺漂亮呀！

陈松站起来说：“我想任务可以交给我们班的刘虎和杨青，他俩都是本岛人，地形熟悉。至于第三人，叫我去吧！前年大鼠岛、二鼠岛我都去侦察过一次。

团长听了他的话，心想到底是模范班长，懂得用兵、会用脑子，把这个任务交给他完全可以放心。团长和其他干部商量后，便决定把抓舌头的任务交给陈松、刘虎和杨青。

会议结束了，团长对陈松说：“走！到你们班上找刘虎和杨青，做一些具体细致的研究。

这时，刘虎正在找杨青。他和杨青是一对要好的战友，不管什么事情都对杨青讲。杨青呢，正在一块大石头后面隐蔽着，全神贯注地观察敌岛的动静。

刘虎喘吁吁地说：“喂，杨青，好容易把你找到，快参谋参谋。”杨青转个身说：“什么事情，说吧！”刘虎就像打机枪似的把情况说开了。

杨青打断他的话说：“嗳！你讲话怎么不加标点符号？”刘虎嗯了一声：“我 说你们知识分子就是爱讲究文呀法呀的。”他话虽这样说，可也真的讲慢了。

杨青手指着二鼠岛，说：“我正在研究哩！我想，这些日子来，敌人经常抢劫渔船，我们打扮成渔民到那里捕鱼，敌人看了准会有船来。”刘虎听得喜笑颜开。

他们的话音刚落，忽然听见后面有人喝道：“好计！”刘虎和杨青猛然转身一看，是首长们来到这里了，连忙立正敬礼。

团长对杨青说：“小杨，不愧同志们叫你参谋长，你学了不少战略思想啊！杨青不好意思地说：“首长，我不过是瞎说。”团长道：“不，你想得有道理。

团长转头问政委：“政委，咱们接受杨青的计划怎么样？”政委点头说：“我同意，不过得敌人愿意上当才行。”团长说：“敌人会上当的。”

午后四点多钟，阳光映射着平静的海面。一只小舨船载着陈松、杨青和刘虎三个人，他们打扮成渔民，向二鼠岛驶去。

不一会儿，便靠近了二鼠岛，他们不时向大鼠岛方向探望。

小舨船离二鼠岛越来越近了，但是大鼠岛上仍没有动静。刘虎要求让他上去，把敌人引出来，陈松不答应。

刘虎焦躁地说：“那敌人不出来可怎么办？”“要耐心等待。”班长说着，便命令落帆撒网。

天色接近了黄昏，敌人还是没有上钩。陈松忽然问：“嗳，你们看见过打猎么？”刘虎没好气地说：“什么时候，还有心思讲打猎。”

陈松摸透了刘虎的脾气，笑着说：“你们家住在海边，不知道当猎手的滋味。”杨青领会班长的话另有含义，高兴地说：“好，我们要当个好猎手。

正谈着，忽然，从大鼠岛方向传来一阵“卜卜卜”的马达声，刘虎高兴地跳起来，喊道：“老陈，操舟机来了。”陈松命令道：“不要慌，看我眼色行动。”

一会儿，操舟机驶近了小舨船。为首的是一个敌军少尉，杀气腾腾地吼道：“干什么的？”刘虎想把他们引上船，便没好气地回答：“看不到么？捕鱼的！”

敌少尉把他们三人仔细地端详了一番，便命令道：“搜！”他第一个跳上了船，跟着跳上一个挎冲锋枪的兵士，还有一个留在操舟船上掌舵。

敌少尉用枪指着三人，在船上搜查一番，没发现武器，大声喝道：“捕鱼的？捕鱼的讲话怎么这样呛？你们分明是共军探子。”

陈松不慌不忙，笑嘻嘻地拿起一包烟，抽出一支，递给敌少尉说：“老总，别见怪。请抽支烟。没办法啊，要不是捕鱼，谁敢到这个惹是非的地方来。”

敌少尉刚把手伸出，陈松手急眼快，“叭拉”一下，把他的手枪打落到海里。就在同一时间，杨青在敌兵身后一腿，把敌兵扫倒，缴过他的冲锋枪。

敌少尉一看情况不妙，“扑通”一声，扎进了大海。刘虎喊道：“哪里逃！”跟着跳了下去。

坐在操舟机上的敌舵手，一见船上发生情况，开动马达就想逃命。杨青把冲锋枪丢给班长，拿起一把斧头，纵身跳上操舟机。

杨青揪住敌舵手的后领，命令着：“左转舵，一百八十度，与帆船平行前进。”敌舵手声音颤抖地回答：“是，共军先生。”

不多久，刘虎提着敌军少尉的衣领，像拖死狗一样把他拖上了船。船上的敌军一看，浑身哆嗦，像打摆子似的缩成一团。

杨青施行一阵人工急救法，敌军少尉“哇哇”地吐出了满肚的海水，慢慢苏醒过来。他喃喃地说：“长官，饶命！”刘虎大声地说：“什么长官！这里只有班长。”

敌军少尉看了看陈松，懊丧地低下头，哀求说：“班长，我投降了，饶命吧！”陈松说：“只要老老实实，解放军优待俘虏。”说罢，便命令：“返航！

操舟机的马达响了。小舨船扬起帆，箭也似的向雄猫岛驶去。这时，大鼠岛的敌人才从梦里惊醒过来，连忙向操舟机和小舨船开炮。

我军阵地上的大炮也怒吼起来，很快把敌人炮火压下去了。这时，岸上的同志为战友们的胜利返航热烈地欢呼着。

从俘虏口中，知道敌人在二鼠岛竖起一面国民党旗，目的是想制造所谓的“反攻大捷”谣言。为了粉碎敌人的政治阴谋，团首长决定由三连派出一支小分队，去执行拔敌旗的任务。

晚上，连长召集了全连九名最优秀的冲锋枪手，组成了拔旗小分队。由陈松担任队长，下面编成三个小组，由陈松、刘虎和杨青分别担任组长。

参加这次任务的战士人人都很兴奋。刘虎过去一落枕头就会睡着，今天却像煎鱼似的翻过来覆过去，搅得他身旁的杨青也睡不稳。

杨青想起自己参军一年多，参加这样的战斗还是第一次，怎样才能出色地完成任务呢？他想着想着，忽然被刘虎一个鲤鱼翻身打断了思路。

他不满地用手肘碰碰隔着蚊帐的刘虎，刘虎钻到他的蚊帐里来了，低声地说：“我有思想了，别躺着活受罪，走，出去帮我打通打通。

杨青闭上眼睛悄声说：“有思想问题这时也不能谈，现在的任务是睡觉。”刘虎不高兴了：“嘿，麻雀落到牌坊上，东西不大，架子可不小！

杨青看到刘虎真的发火了，连忙拉住他，说：“先别急躁，这是纪律。你有什么思想问题？压低点嗓子说吧！

刘虎说：“我们的班长变了！”杨青一时摸不着头脑，问道：“班长变了？刘虎气呼呼地回答：“可不是，过去什么艰苦任务都是自己挑上，可是今天······”

警卫组任务可不轻哪！可能发生的意外情况都得由他们承担，比如支援各组，看守返航的船只，阻击来援敌人·····

话不讲不明，原来刘虎认为陈松今天要求担任警卫任务是拣轻怕重。杨青笑了，分析说：“打鸟何必用金弹子？消灭几个国民党喽啰，用不着他冲在最前面。

杨青一席话把刘虎说得服服帖帖，刘虎把头缩回自己帐内，嘴里连声说：“懂啦，懂啦！我没思想啦。”没出三分钟，他就打起呼噜来了。

第二天凌晨三点钟，队长陈松带领着九名全副武装的队员出发了。团首长和连长直送他们到海边。

夜色朦胧，海上轻风微波，显得非常宁静。一只小型机帆船从雄猫岛出发，向大海驶去。

大、二鼠岛的影子隐约地出现了。陈松发出命令，马达立即停止了转动，战士们分成两边，各自用力操起小桨来。

船很快接近了二鼠岛。这小岛名副其实地像只老鼠。陈松一声口令，船在二鼠岛背面的一块大礁石后面下了锚。

留下了一名战士守船，其余的人都轻轻地跳下了海，各自按照预定的计划向隐蔽物泅去。

拔旗小分队的战士们埋伏在右边的“鼠腿”上，观察敌人的动静。他们发现前面十五六米的地方，有一个敌军哨兵，正抱着枪，依着岩石打盹。

队长陈松刚要下达前进的命令，突然，从大鼠岛那边传来了一阵隐约的马达声。“敌船来了！”刹时间，每个战士都紧张起来。

情况突然起了变化：打么？有危险；撤么？安全倒安全，但是，等到台湾报纸上出现了二鼠岛上插着国民党旗的照片以后，怎么向全国人民交代？

陈松果断地下了出击的命令。刘虎带领二组从右面向敌哨兵扑去。杨青带领三组从左面向“鼠头”冲去。

刘虎摸到离敌哨兵约三米的地方，那哨兵听到有脚步声，醒了过来，战战兢兢地喝了一声：“谁？”

刘虎一把揪住敌哨兵，没等他挣扎，迅速地结果了他。

隆隆的马达声愈来愈响了，敌船离二鼠岛已经很近了。刘虎带领二组正要向“鼠头”冲击，就在这时候，“鼠头”的“嘴巴”里吐出了一条火舌。

敌人发觉了，偷袭必须变成强攻，刘虎吼叫一声“冲”，便不顾一切地冲了上去。

杨青看到刘虎杀起了性子，知道喊不住他，便命令三组集中火力封锁洞口。顷刻间，暴雨般的子弹向敌人洞口飞去。

在三组的掩护下，刘虎他们刚冲上几步，突然一阵爆豆似的机枪声从海面上响了起来，密集的子弹从二、三组同志的身旁、头上呼啸而过。

刘虎眼看战士们处于腹背受敌的境地，心火一冒三丈高，脑子急得嗡嗡叫，跃起身来就要冲上去。杨青急忙从后面把他按住。

刘虎冲着杨青发火了：“干吗？”杨青说：“冷静点！借敌人的兵，缴敌人的枪。”说着便提高声音向敌人喊话。

洞里的机枪声停止了，敌人被外面一阵阵密集的枪声和喊话声搞得稀里糊涂，以为真的是解放军舰艇靠岸。他们边答话，边把枪丢出了洞口。

紧接着，四个敌军士兵举着双手，浑身哆嗦地走了出来。最后一个还背着一架报话机。

敌报话员放下背上的报话机，颤颤抖抖地对杨青说：“这献给······解放军。杨青说：“好！我代表解放军收下了！你负责给我背着，不准损坏。

杨青看见刘虎正要冲上山顶去拔那面国民党旗，连忙叫道：“刘虎，不忙！说着，举起枪一瞄，“哒哒哒”三响，那旗杆被拦腰截断，敌旗落进了大海。

刘虎乐得心花开了，咂了咂嘴说：“杨青，你倒真有两下子哪！”这时，杨青听着海边上越来越紧的枪声，挥了挥手：“快，我们快去支援队长吧。”

刘虎和杨青带领着战士向海边扑去，刚返下山沟，就碰到了陈松派来支援的队员。刘虎一见，急呼呼地就问：“你来干什么？”

刘虎心想，队长挑的任务的确是最艰巨的，他那组三个人，一个看船，一个来支援，只剩下一个人了。刘虎急忙要前来支援的队员仍旧返回去。

陈松这边的情况确实十分危急。他本不想暴露自己，但恐怕二、三组被阻，才改变主意，向敌人开了火。这一来，敌人便嚎叫着冲上岸来。

陈松把敌人的注意力全部吸引住，他自己掩蔽在一块礁石后面，沉着地向敌人射击。

敌人的火力相当密集，但是陈松一点不慌，左来左打，右来右抵，每扣扳机都是“哒哒哒”三发，弹无虚发。进攻的敌军不是丧了命，便是带了伤。

敌军官见陈松的一支枪竟似一堵墙，火冒万丈，举起手枪“砰砰”两响，咆哮道：“都给我冲上去！不听指挥的枪毙。”

敌军在长官的督战下，展开了冲锋。敌人渐渐迫近了，陈松急忙掏出手榴弹，一手抓住两个，用力甩了出去。

手榴弹在敌群中开花了。可是就在这时候，他觉得像被人向后狠狠推了一下，腿一麻，站不住了，左腿负了伤······

正在这危急的时候，刘虎和杨青带领战士们赶到。敌人的冲锋被打退了。

刘虎跑到陈松跟前，高兴地说：“队长，打死了一个，活捉了四个，缴获机枪一挺、报话机一部。俘虏已经押上了船。”接着杨青把战斗情况扼要地向陈松汇报了一遍。

陈松看到同志们出色地完成了拔旗任务，激动地说：“打得好！打得好！”然后压低了声音，发出撤退的命令。

杨青刚把队长的命令传下去，突然枪声像爆豆似的又响了起来。敌人组织了新的反扑。陈松立即命令：“刘虎，赶快撤到船上，人到齐了就返航。你和杨青一定要负责把大家带回去！

刘虎瞪圆眼睛，急忙问：“什么，你呢？”陈松斩钉截铁地说：“这里必须有人把敌人拖住。”刘虎请求道：“让我留下，你要回去指挥全班。

刘虎硬不肯离开队长。这时，杨青安排好了撤退工作转回来，刘虎像得救似的，急忙对他说：“队长负伤了，快把他背到船上，返航！

陈松喊道：“刘虎，你要服从命······”但是，没等他说出那个“令”字，杨青一个箭步窜过去，早已背起他飞也似的撤了下去。

敌人上来了，叫着，骂着，一步一步地往上爬。就在这关键时刻，刘虎忽然想出了一计，大声喊道：“哪一个脑壳硬上来吧！老子要给全班同志报仇！

敌人果然上了当，冲上来围攻他一个人，声撕力竭地骂道：“小子，投降吧！”刘虎气炸了，喊着：“投降？·····.”他提起枪又朝敌人猛扫一阵。

刘虎和敌军们闹了好一会儿，估计队长他们已经走远了，便撤到“鼠屁股”上。这里是后无退路的峭崖陡壁，敌军们一阵高兴，嗷嗷叫着追了上来。

刘虎又猛打了一梭子子弹，急转身一个筋头扎进了大海。

等敌军们喘着气追到，刘虎已经无影无踪了。敌军们朝着大海两眼直瞪，气得端起枪来对着海面上乱扫一阵。

这时，陈松他们返航的船已经驶出了二鼠岛。但是，每个人都在担心着岛上的刘虎。

机帆船驶到二鼠岛的陡壁这一面时，忽然听到敌人向海上开枪。陈松霍地坐了起来，说：“啊！一定是刘虎已经跳下海了。”

在离二鼠岛只有几百米的时候，枪声刹时停止了。陈松一边巡视着海面，一边问大伙：“谁发现海上有人影？”但是谁也没有回答。

杨青断定这时岛上的敌人还在搜索，便跟队长商量了一番，转身对俘虏的报话员说：“给你一个立功赎罪的机会，干不干？”敌报话员连连点头。

陈松两眼紧逼着敌报话员，严肃地说：“好！现在我命令你和大鼠岛通话，用暗语照我的话讲。”敌报话员战战兢兢地说：“是是····

一刹时，轰隆隆的炮声响开了，大鼠岛上敌人的十几门火炮掠过海空，飞向二鼠岛，炸得岛上的敌军鬼哭狼嚎。

船上的人正在高兴，忽听船左舷有人喊道：“打得好！”同志们猛然回头一瞧，一起叫了起来：“啊！刘虎！刘虎！

大家乐极了，七手八脚地把刘虎拉上了船。杨青像见到久别的亲人一样，紧紧握住刘虎的手，两眼噙着泪花，久久说不出一句话。

这时东方的太阳已经升起，赤红赤红的。一架黑色的飞机正在二鼠岛上空盘旋，想必载的是来拍照的记者了。战士们高兴得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