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奇故事:长天恩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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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发生在1938年的秋天。

这一天，大黑山东边的天空飞来了一群黑压压的怪物，那怪物飞得很低，发出轰隆轰隆的叫声，它的翅膀上，涂着很大很大的红圆圈，不用说，这是日本鬼子的飞机。紧接着，从北边的天空也飞来了一群飞机，这群飞机的翅膀上，涂着很大很大的白太阳，地上的人见了，一起兴奋地喊着："咱们中国的飞机！咱们中国的飞机！"两群飞机碰到一块儿，便缠绕厮杀起来。霎时，隆隆的轰鸣声、咚咚的枪炮声响作一团，硝烟和火光布满了天空，被击中的飞机残骸和碎片纷纷扬扬地从天上坠落下来。

又有一架飞机被击中，拖着一股浓浓的黑烟朝下栽去。从冒烟的飞机上，甩出一个黑点，那个黑点又迅速地变成一朵白色的降落伞，摇摇晃晃地飘向地面，最后降落到茂密的黑松林中。

跳伞的飞行员叫沈剑，是中国空军第九飞行大队的上尉飞行员。他刚一落地，就被一群持枪的山里人捆了起来。山里人给他蒙上黑色的眼罩，带着他沿着山路深一脚浅一脚地朝前走去。

"你们放开我，老子是国军上尉！"沈剑吼叫着。他好生懊恼，在今天的空战中，他一鼓作气打掉了两架鬼子飞机，却不料大意失荆州，被从背后偷袭的一架日本飞机击中，否则，他相信自己还能干掉对方两架。

沈剑被带到一座大庙里，当被摘去黑色眼罩后，他看到大厅正中的虎皮椅子上，坐着一个长着络腮胡子的大汉。

持枪的小喽啰向他报告："大哥，我们抓了一个从天上掉下来的家伙。你看该怎么处置他？"大汉瞪着眼睛打量着沈剑，半天没吭声。沈剑高声嚷道："你们快放我回去！"

"哼！"大汉从鼻子里发出声音，缓缓地站起身来，突然提高嗓门问道，"沈家大少爷，你还认得我吗？"沈剑摇摇头。

"你再仔细看看！"大汉向前走了几步，来到沈剑面前，"你真不认得我吗？沈家大少爷，真是山不转水转，不是冤家不聚头。你们沈家，逼死我母，枪杀我父，没想到吧，你今天也会落在我的手里。"

沈剑望着大汉，他想起来了，面前的这个土匪头子，就是与他沈家不共戴天的仇人。这人叫刘大魁，他的父亲给沈家当佃户。5年前，沈剑的父亲沈老太爷因见刘大魁的母亲颇有几分姿色，便派家丁将其抢入沈家大院，几欲强占，刘母誓死不从，最后悬梁自尽。刘大魁的父亲闻知妻子被沈老太爷逼死，气得吐血，抡起锄头到沈家拼命。刘父一连砍翻了几个家丁，直奔沈老太爷冲来。此时沈剑恰巧从航空队回家度假，正欲上前劝阻，不料，沈老太爷拔出沈剑腰间的手枪，亲手打死了刘大魁的父亲......刘大魁为给父母报仇，一天夜里，在沈家大院放了一把火，然后领着一伙光棍、乞丐，啸聚山林，干起了打家劫舍、杀富济贫的行当。沈家曾买通官府，悬赏500块大洋，捉拿刘大魁。

沈剑心里明白，沈刘两家有着血海深仇，自己今天落在刘大魁的手里，定是凶多吉少。他昂起头来，朗声说道："我想起来了，你就是刘大魁。家父逼死了你的母亲，开枪打死了你的父亲。我们两家结下深仇，今日我已成为你的阶下囚，正是你报仇雪恨的机会，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好，你还算条汉子！今天我就成全你，取你的心肝，祭我父母的在天之灵。"刘大魁说着，"嗖"地抽出一把明晃晃的尖刀，一步步地朝沈剑走来。就在刀尖将要触到沈剑胸膛的那一刻，大厅里突然响起一声女人的娇喝："住手，把刀放下！"这声音，甜润而威严，惊得众人频频回首。

沈剑循着声音望去，只见屏风后款款走出一位高挑美丽的少妇。她看样子有二十五六岁，穿一身淡红色的旗袍，蛾眉凤眼，樱唇桃腮，云鬓如墨，举手投足，完全没有山野村妇的土气，而显出知书达理的高雅。沈剑觉得，少妇的出现，似乎使这阴森灰暗的大厅亮堂了不少。少妇冲刘大魁说道："把刀子给我！"刘大魁退后一步："夫人，你来瞎搀和啥？这里不关你的事！"

"把刀子给我！"少妇用命令的口气又说了一遍。刘大魁无奈地将刀子交到少妇的手中。少妇接过刀子，问刘大魁："你知道你要杀的是什么人吗？"

"我怎么不知道？他是我不共戴天的仇人，他的父亲，逼死了我的父母，这深仇大恨，埋在我心里5年了，今天不亲手宰了他，愧对九泉之下的父母！"

"我问你，他今天是怎么落到你手里的？"

"这还用问，他开着飞机跟日本人作战，被打掉了，就落到我的手里了。老天有眼，今天把他送到我的手上，我怎么能放过他？"刘大魁的眼睛里似乎要冒出火来，死死地盯着沈剑。

"哼，山野匹夫，鼠肚鸡肠！既然他是因为打日本人才落在了你的手里，你本应以礼宾相待，可你却要杀他，难道不怕背不仁不义的恶名？不怕被人千古辱骂？"少妇又提高嗓音说道，"现在，日本人的飞机正铺天盖地地残杀我们的同胞，全国民众正盼着我们的空军勇士惩罚这些空中强盗，为万千死难的同胞复仇。我在武汉，亲眼见到全城民众为抗战捐款购买飞机的场面，就连乞丐讨来的钱都捐出来了。现在国家正是用人之际，空军将士尤其被视为抗战之宝。你也是一个中国人，在国难当头之际，你怎么能把刀子对着抗日的同胞呢？"

刘大魁没法，只好朝手下人吼道："把他给我关起来！我先饶过他今天，他早晚是我板子上的菜！"沈剑被关在一间原木搭的房子里。

傍晚时分，一阵房门钥匙响，少妇提着一篮饭菜来了。

沈剑无心吃饭，他紧锁眉头，轻声说道："谢夫人相救，我如今落入仇人的手里，迟早要被他杀死，哪还有心思吃东西。咳，事到如今，死不足惜，只是近来空战频繁，诸多将士血洒长天，而我方飞机、飞行员日渐减少，前方正需要人啊！我真恨不得插翅飞回去，早日投入空战，即使战死长天沙场，也无遗憾。若是这样死去，不值得啊！"

少妇说道："沈先生怀一腔报国之志，令人钦佩。不过，既然已到这步境地，也只好暂且栖身，再从长计议。你放心，我虽不才，但家仇国恨，孰重孰轻，还是分得出来的。只要有我在，就不会让刘大魁加害与你。"

沈剑陷入了沉思："难啊，我若重返战场，路途遥遥，关山阻隔，也非易事。"这时，一阵飞机的轰鸣声从天空传来，沈剑从窗口望去，十几架日本飞机正从天空掠过，朝县城方向飞去。沈剑一拍脑门，激动地说："这里有个日本人的飞机场？"少妇点点头："离这里100多里的县城附近有个日本人修的飞机场，你是说......"

"我想，要是能设法混入机场，偷一架日本人的飞机就能飞回去！"沈剑"腾"一下子站了起来。少妇提醒他："沈先生想得倒容易，日本人在机场戒备森严，你即使有七十二变的本事，能混得进去吗？"

沈剑为难起来："这......"

少妇轻轻一笑："要办成此事，必需一人相助。"沈剑迫不及待地问："快告诉我，谁能帮我？"少妇手指着自己的鼻子："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沈剑大惑不解："你......"

少妇向沈剑诉说了自己的身世。原来，少妇名叫陆晓雯，早年随父母在东洋经商。"九一八"日本人占领东北后，陆晓雯的父亲愤然变卖了全部资产，回到上海。"八一三"日军攻占上海，陆晓雯一家只好随人群向重庆逃亡。不料，逃亡的路上，陆晓雯的父母都被日本人的飞机炸死，她也被刘大魁抢去，当了刘大魁的"压寨夫人"。陆晓雯在日本生活多年，会讲一口流的日语，也懂得日本人的礼节规矩。当初陆晓雯被刘大魁抢上山时，她曾想以死拒之，可刘大魁虽说是粗鲁莽撞的汉子，但对美丽的陆晓雯却知道百般疼爱，更敬重她的学问见识，对她的话向来言听计从，她也就暂且在山寨安下身。接着，陆晓雯把帮助沈剑逃回去的办法如此这般地说了一遍。

沈剑紧紧地握住陆晓雯的手："太好了！"谁知，隔墙有耳，刚才的这一幕和他们说的这些话，都被躲在暗处的一个人听到了，那人"喀哒"一声，用一把铁锁将二人锁在屋里。

躲在外面偷听的是山寨的二头领白连富，人称"白脸狐"，此人阴险狡诈，心狠手辣。自打陆晓雯上山之后，他就时时想将她占为己有，无奈慑于刘大魁的威势，不敢造次，今日听沈剑和她一起谋划逃走之事，不禁心中一阵窃喜。他先将房门锁了，让两人出去不得，马上派个心腹下山，把山上有个中国飞行员的情况报告给日本人，借此把日本人引上山来，趁机除掉刘大魁，这样，美丽的陆晓雯就归他所有了。把这一切安排好，他才去找刘大魁。

一见面，"白脸狐"就问："大哥，今天捉的那个沈剑，你打算怎么处置他？"刘大魁犹疑不决："按我的脾气，恨不得现在就把他千刀万剐。只是夫人她......"

"白脸狐"煽动说："大哥，依我看，这事易早不易迟，不然的话，养虎为患，后悔就晚了。"刘大魁沉思一下："我也是这个意思，只是夫人她不同意，叫我为难啊！你知道，这些年来，我还从来没有惹夫人不高兴过。"

"白脸狐"狡诈地笑了："大哥，你好胡涂啊，你以为夫人一个大家闺秀，会心甘情愿地跟你过一辈子吗？你不想一想，她为什么要救你的仇人？还不是看上他年轻英俊，潇洒风流。"

刘大魁站了起来："住口，不许你平白无故地往夫人头上扣屎盆子！"

"我有证据！今晚，夫人偷偷地跑到关押沈剑的房子里，两人在一起密谋逃跑私奔的事，被我听个一清二楚。"

"此话当真？"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怕真让他们跑掉了，就把二人锁在屋中，大哥不妨现在就去看看。"

刘大魁来到关着沈剑和陆晓雯的屋里，见了他俩，气得捶胸顿足："好你个姓沈的，我俩旧恨未了，又添新仇，我不亲手宰了你，誓不为人！"

尽管陆晓雯反复解释、劝说，刘大魁就是一个字也听不进。他虽然也怨陆晓雯不该这样，但终归舍不得责罚她。他想只要把沈剑除掉，断了陆晓雯的头，这事也就烟消云散了。他将沈剑捆起，叮嘱小喽啰把房门锁好，严加看管，抛下一句话："明早日出之时，送他上路！"

第二天清早，沈剑被脱光了上身绑在大庙前的柱子上。大庙两旁，排列着二三十个端着枪的小喽啰。"白脸狐"站在沈剑身边，阴笑着说："沈家大少爷，记住吧，明年今天是你的祭日。"接着他朝大庙内喊道："大哥，时辰已到！"

刘大魁提着一把大刀从大庙里出来，径直来到沈剑面前。"白脸狐"迎上前去："大哥，让我来吧，别脏了你的手！"刘大魁推开"白脸狐"，举刀欲砍："不，我要亲手挖出他的心肝！"

"住手！"随着喊声，陆晓雯披头散发地冲了过来，她将身体挡在沈剑的面前，"要杀，就连我一块儿杀了吧！"

"白脸狐"阴阳怪气地说："嘿嘿，好一对痴情鸳鸯啊！刚刚相识还不到一天，就这样生死难分了。只是可惜，我大哥没这个福分啊！"

"呸！"陆晓雯狠狠地朝他吐了一口，"你这个畜生，你以为别人都像你一样，只知道贪恋钱财酒色？"

"夫人，你走开！"刘大魁来推陆晓雯。陆晓雯死死地护着沈剑。

沈剑朝她喊道："夫人，请你让开！"陆晓雯昂起头来，迟疑地望着沈剑。这时，山下突然传来密集的枪声，一个小喽啰前来禀报："大哥，日本人把咱这儿包围了！"刘大魁吼道："弟兄们，操家伙，谁也不能当孬种！"他又回过头来对沈剑说，"沈家大少爷，先送你上路了。"

"慢！"这回是"白脸狐"出来阻挡了，"大哥，我看日本人是冲着姓沈的来的，不如先留他一条命，把他交给日本人，咱也好有个退路。"

刘大魁怒不可遏地说："呸！桥归桥，路归路，我刘大魁宁可和他一起去奈和桥上走一遭，也决不去日本鬼子面前讨赏卖乖！"

"好！"被绑在柱子上的沈剑喝彩道，"刘大魁，你是条汉子，我沈剑死在你的手里也不冤枉。不过，沈某习武多年，练就一手好枪法，你若肯给我一支枪，让我多杀几个鬼子，再死也值！"

刘大魁略一迟疑，高声吼道："松绑！"随手甩给沈剑一支驳壳枪。枪声渐渐近了，树上的鸟儿扑棱棱地被惊飞起来。沈剑抬枪朝天上一指，"啪"一声，一只鸟儿落在刘大魁的脚下。

众人齐声喝彩："好枪法！"

沈剑跟随刘大魁的人马刚刚撤出大庙不远，日本兵就追了过来，子弹像飞蝗一般在人们的身边落下。

沈剑趴在一块大石头后面，瞄准日本兵射击。"叭！""叭！"弹无虚发。

"好，三个！""四个！""五个！"沈剑回头望去，见陆晓雯躲在一棵大树后，正兴高采烈地替他数着打倒日本兵的个数。沈剑心里直冒火，大声朝她吼道："你在那儿干什么？还不快撒！"然后他又移动到刘大魁身边，"你快领着夫人和大伙儿撤退，这里由我顶着！"刘大魁却吼叫着："胡扯！让你一个人顶着，丢我的脸？"举着枪，不停地朝鬼子射击。

沈剑急得骂了起来："混蛋！你快带人走，弟兄们都靠你指挥，现在不是争谁是好汉的时候！"说着，把刘大魁朝身后使劲一推，又瞄准鬼子射击。"叭！""叭！"日本兵被沈剑的枪法压得不敢抬头。看看刘大魁率领众人已经走远，沈剑也瞅准机会，悄悄地移动身子，朝森林中退去。

森林中光出股腐朽的霉气。刚刚从激烈的战场上退到这里，面对四周出奇的安静，沈剑似乎觉得有些不大习惯。他现在虽说已脱离了刘大魁的控制，可以不辞而别地远走高飞，可他却更加想见到他们了。他惦记着刘大魁，惦记着陆晓雯，也惦记着刘大魁手下那些人的安全。他一边朝前走，一边不时地观察脚下的杂草，希望发现被人踩过的痕迹，好找到刘大魁等人的行踪。突然，前方传来了"呀呀"的吼叫，伴随着铁器的撞击声。沈剑不由得加快了脚步，朝喊声方向奔去。

林中一小块空地上，刘大魁被四五个端着刺刀的日本兵围住，他挥舞着大刀左冲右突，仍然难以抵挡，左臂被刺刀划了一条长长的口子，鲜血顺着手臂朝下流。突然，他脚下被草藤绊了一下，失去了重心，跌在地上，那些日本兵挺着刺刀朝他扎来。

"叭叭叭！"沈剑眼急手快，随着枪响，几个日本兵应声倒地。他快步赶到刘大魁面前，把他扶起来："你不要紧吧？"

刘大魁从地上爬起，瞥了沈剑一眼，冷冷地说："快跟我走，后面还有鬼子！"他拉着沈剑穿过树林，翻过几道沟坎，又从狭窄的"一线天"石缝儿中挤过，回头抛下一句，"现在好了，鬼子追不上了。"自顾自地朝前走去。

"站住！"听到沈剑在后面喊，刘大魁回头一看，见沈剑正端着枪对着自己，心里不禁一愣："好你个沈家大少爷，我刚才不杀你，你现在却来算计我！"

沈剑把枪朝刘大魁扔过来："该还给你了，我说过，等打退了鬼子再让你杀我，来吧！"沈剑背转过身去，等待刘大魁开枪。等了半天，未见枪响，沈剑回头看时，刘大魁已经走远，茂密的茅草中，露出他的半截身影。

刘大魁把众弟兄集合起来，清点人数时，发现除三个弟兄被打死外，惟独不见了陆晓雯和沈剑。"白脸狐"跑来报告："大哥，刚才有弟兄看见，夫人和姓沈的在一起，他俩一块儿下山了！"

"给我追！"刘大魁不顾左臂的伤痛，带领着众弟兄朝山下追去。

松阳县城郊的机场大门口，走来了一男一女两人。女的穿日本和服，男的穿一身日本军官服，这两人就是陆晓雯和沈剑装扮的。身穿和服的陆晓雯朝日军哨兵鞠了一躬，用日语打个招呼，而沈剑则傲慢地挺着胸脯，旁若无人地走了过去。两人顺利地来到停机坪，沈剑望着亮闪闪的飞机，一颗心禁不住狂跳起来。停机坪上也有日军哨兵站岗，陆晓雯迎过去，用日语和哨兵说起话来。沈剑看准了一架飞机，钻到机身下就去准备解开绳索，移开轮挡。

日军哨兵发现沈剑的举动，急忙端着枪跑了过来，用日语吼叫着不让沈剑动飞机。"八格！"沈剑"啪"地给了哨兵一耳光，想先镇住他。谁料哨兵并不吃这一套，"哗啦"一声拉开了枪栓。陆晓雯见情况不妙，马上面带笑容地过来劝解。

沈剑趁哨兵不注意，挥拳将他打倒在地上，也就在这同时，敌哨兵的枪响了，"叭！"枪声响后，机场四周的日军营房里便响起尖厉的警报声。

沈剑夺过枪来，先打死了哨兵，又去扳飞机的轮挡，他朝陆晓雯喊道："来帮我一把，咱俩一块儿走！""你别管我，你快走！""不，我绝不能把你丢下！"

陆晓雯泪流满面地说："沈剑，你搞错了，我送你来，并不是想和你私奔。我已是流落山野的女子，不配与你相伴。只要你能回到杀敌战场，多打掉几架鬼子飞机，我就满足了！"

鬼子兵正朝这边冲来，他们并没有开枪，沈剑明白，鬼子一定是看他们人少，又怕开枪打坏了自己的飞机而投鼠忌器。他一面端着枪射击，一面继续催陆晓雯快上飞机。

陆晓雯哭喊着："不行，这种飞机的座舱小，装不下两个人，你快走！"

鬼子狂叫着朝这边冲了过来，虽然沈剑开枪打倒了好几个，但他一支枪，总不能对大队鬼子形成威胁。眼见鬼子越来越近，突然鬼子队伍后面响起了一片密集的枪声。原来是刘大魁率领着弟兄们冲了过来，鬼子不得不调转头去对付刘大魁一伙。

沈剑抓紧时间做好了起飞前的准备工作，打开座舱盖，刚要往里跨，"白脸狐"不知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下来！想跑，没那么容易！"沈剑从飞机上跳了下来，他正不知所措，刘大魁带领着十几个弟兄赶了过来。

"白脸狐"忙说，"大哥，我把这小子给抓住了。"刘大魁命令道："放他走！""白脸狐"并不听从刘大魁："大哥，不能放他！"

"放他走！"刘大魁声嘶力竭地吼叫着，一面把沈剑往飞机上推。

"你们谁也别想走！""白脸狐"将枪口指向刘大魁，"大哥，别怪小弟无情无义，现在到了生死关头，咱们把他交给日本人，投降了他们，还能有荣华富贵，不然的话，只有死路一条！"

"你这条狗！我怎么没看出来呢？"刘大魁威严地朝"白脸狐"逼近。

"白脸狐"握枪的手在颤抖，就在他将要扣动扳机的瞬间，陆晓雯突然挡在刘大魁的身前。"白脸狐"的枪响了，一股热血从陆晓雯的胸口喷出来。

"夫人！"刘大魁喊叫的同时，向"白脸狐"射去一梭子子弹。他抱起满身是血的陆晓雯，仰天痛哭。鬼子兵已到近前了，刘大魁放下陆晓雯，对着沈剑大吼："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上飞机！"

沈剑进入座舱，正要发动飞机，一辆鬼子的汽车突然停在飞机前。刘大魁开枪将开车的鬼子打死，催沈剑快走。沈剑在座舱里喊道："飞机无法起飞。""把飞机往后倒一倒！""飞机只能往前，不能倒退，因为汽车挡着飞机！"

鬼子兵已顾不得那么多了，密集的枪弹一齐朝这边射来。汽车的油箱被打中，霎燃起熊熊大火，沈剑绝望地望着横在飞机前燃烧的汽车。

"弟兄们，把汽车推走！"刘大魁带领着弟兄们冲向着火的汽车，一起用力推。这时候，沈剑把飞机发动起来了，螺旋桨卷起的气浪，将一黄色的烟尘送上天空，引擎巨大的轰鸣声，盖住了密集的枪声。

火海中，刘大魁和弟兄们的衣服全都燃烧起来，他们吃力地推着着火的汽车向前移动，终于给飞机闪出了一块地方。沈剑松开刹车，加大油门，飞机呼啸着从烟火中冲出去，进入跑道，冲刺了一段距离后，升上了天空。

升上天空的飞机突然又大坡度转弯飞了回来，在很低的高度掠过停机坪。沈剑从座舱里朝下望去，在着火的汽车旁，十几个"火人"正和鬼子兵扭打在一起。"大哥！"沈剑哭喊着，"我一定会为你们报仇的！"他摇晃了几下机翼，然后拉起机头，飞机直插长天，向着自己机场的方向飞去。

天空中，沈剑的飞机渐渐地变成了一个亮点，只有那隆隆的轰鸣声久久地在天宇间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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