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未了｜|民间故事：天资异秉十兄弟

天资异秉十兄弟

离县城五公里有一个小村庄，名字叫做杨家埠。村子坐落在两山夹峪之间，东南方向二三里的地方有一条大河自西北向东南流淌着，河流上游十五六里处有一个天然的湖泊，给这条河提供了源源不断的水源。

湖里的水四季恒温，冬天不冷，夏天不热，相传，天上的仙女曾私自下凡，到湖里沐浴。据说，牛郎和织女就是在这里相识，结成夫妻，因此这个湖被当地人称作织女湖。

村子东头有一棵老柿子树，铜枝铁干，谁也说不清树的年龄，如今依然枝繁叶茂，生机无限。树冠宛如一个硕大无比的伞盖，炎热的夏天，繁盛的枝叶努力地向上方和四周延伸，遮盖的树荫可以容纳近百人休憩、纳凉、做针线。

9月开始，秋风掠过北方的每一片山水，柿子树下铺上了一层厚厚的落叶，看上去软乎乎、暄腾腾，疲惫的时候，躺在上面沐浴着秋日暖阳，眯着眼幻想着自己躺在温暖绵软的白云中，在空中自由自在的飘荡。睁开眼，遥望蔚蓝辽远的天空，搜寻着周围的每一座山岭，想象着野兔、獾、狐狸、山鸡、黄鼬觅食的场景。然后把目光移到挂在枝头的果实，熟透了的柿子，在阳光的照耀下，晶莹剔透的像一串串红灯笼似的，在秋风中摇曳着，煞是好看。

树下住着一户人家，小夫妻二人结婚近十年，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美中不足的是至今尚未生下一男半女，因此，讥讽、嗤笑，纷至沓来，二人只是装作什么也听不见。

为求子夫妻二人不知跑了多少路，看了多少大夫，喝了多少服汤药，可是媳妇的肚子依然平铺塌塌的，没有一丝动静。

丈夫豁达的认为，“命里无儿，强求不得子”，而媳妇总感觉对不起丈夫，愧对夫家的列祖列宗。

如果听到哪个寺庙菩萨灵验，无论路途多么遥远，道路多崎岖，她都心虔意诚的跪倒在佛祖面前顶礼膜拜，祈祷菩萨赐给她一个孩子。

那一年阳春三月，布谷催春，山乡各处万木葱茏，鸟语花香。老柿子树下村民们聚拢在一起，正说着谁家的牛下了牛犊，谁家的孩定了亲，谁家的媳妇生了娃，有的人一会儿附耳低语，一会儿又开怀大笑，不明就里的人们在一边怔怔地发呆。

一个云游的道人来到此处，向众人稽首施礼，口颂道号“无量天尊”，大家慌忙还礼，问道长自何处来，到何处去。

道人答道：“贫道自来处来，到去处去。”众人面面相觑，不解其中之意。

在一番打量观察后，道人手指树下的那户人家，惊讶的说道：“呜呼呀，这位施主家里将会出现天资异秉的儿郎。”然后频频顿首，口中念念有词。

大家对道人的话嗤笑不已，有的挤眼，有的囊鼻，有的撇嘴，还有的还朝地上吐唾沫，认为道人是在痴人说梦，胡说八道。其中，有一人哂笑着问：“道长，他家里连个闺女都养不出，哪里来的儿子？”。道人循声看了那人一眼，朗声大笑道：“哈哈哈，天机不可泄露。”然后飘然离去。

说来也巧，不久这家的女主人便身怀六甲，到了年底，一夜之间产下10个土蛋（庄稼人对男孩的昵称），成为当地一件特大新闻，轰动四邻八乡，人们带来米面，鸡蛋、红糖、挂面、老母鸡等，送给产妇，一并看新鲜。

一时间，老柿子树下的这家人家门庭若市，来来往往的人络绎不绝。

过了年，正月十六这一天，那位道人又出现在柿子树下。道人当时说的话，早已被众人抛到九霄云外了。只见道人在柴门外高颂道号：“无量天尊”。

这时，早已有人通知了这家的主人。只见这家男主人满脸喜色地打开柴门，请道人屋内叙话，道人也不推辞，来到茅草屋内端坐在蒲团之上。

只见男主人一拱到地问到人：“道长这次化斋，要粮呀，还是要钱？”

道人微微睁开双目答道：“贫道既不要米，也不要面，只想化出老朋友来见一见。”

“老朋友，我们家里怎么会有道长的朋友呢？”男主人疑惑地看着道人。

“哦，我倒忘了，尊夫人不是为贵府生下了十位公子吗，可否抱出来让贫道见一见。”道人岔开话稽首道。

男主人吩咐家里人，将十个孩子一起抱出来，站在道人的面前。

只见道人站起身形，逐一端详着这十个男孩，微笑着单手施礼，口中念念有词“久违了老朋友。”只见襁褓中的十个男孩睁开惺忪的睡眼，嘴角露出开心的笑容。

道人回头看了看男主人问道：“这十位公子可曾取名字？”

男主人拱手答道：“至今未曾命名，恭请道长给犬子赐名。”

“也好，”道人并不推辞，继续说道：“大公子可叫神风，二公子就叫神力，三公子名唤铁脖子，四公子名字煮不烂，五公子就叫长腿，六公子叫大头，七公子可称大脚，老八叫大嘴，老九叫噘嘴，最小的叫锢露”，道人说到这里，看看站在一边男主人问道：“施主，你意下如何？”

男主人慌忙作揖“多谢道长赐名。”

好了，从此，柿子树下这家人家的十个儿子都有了名字。

随着孩子逐渐长大，他们也渐渐表现出特有的异秉之处，令乡亲们大为惊诧。

有一年，全村捶打好的麦子都堆在场院里，等着老天刮阵风，好扬场。可是，天上一丝风也没有，人们身上粘乎乎的，闷热的让人喘不过气来，黑云已在四周集聚，一场大雨将会不期而至。

这时，老大“神风”走了过来，有人拦住他，不阴不阳地说道：“你不是叫神风吗，给咱大家刮一阵风如何？”，说罢便不怀好意的“嘿嘿”笑起来。神风没有理会这人的狂悖无礼，来到自家门前的柿子树下，伸了伸懒腰，然后打了一个“哈欠”，乡亲们便感到一阵清风从东北向西南吹了过来，掠过每家每户的场院，清风过处，麦糠被吹到一边，麦粒们则躺在场院上，大家都齐声拜谢“观音菩萨”。

过了没多大一会刚才还一碧如洗的天空，早已布满乌云。这时，雷声已经响起来，闪电在云与云衔接的缝隙间，划出耀眼的弧线。乡亲们刚打好麦子尚未收进屋子里，豆大的雨点已经噼里啪啦的在石阶上摔打起来。

老六“大头”心急如焚，“这可怎么好，这可怎么好，乡亲们的收成就在眼前，说什么也不能让大家空欢喜一场。”情急之下，他把自己带的席夹子（草帽）随手往空中一掷，刹那间，雨瞬间停了，整个村子像笼罩在黑夜之中似的。

过后，周边村子传来消息，那天下半晌，暴雨倾盆，电闪雷鸣，不大一会功夫便沟满壕平。

南山上面的灵泉寺宝塔在这次风雨中被雷击倒。

灵泉寺宝塔木质榫卯结构，由于底座年久失修，加上暴风雨的侵蚀，连上迅雷炸响声振动，民间纷传“庙里宝塔沾上不洁之物，遭到雷劈。”一些人不顾路途遥远，带着干粮去看“热闹”。老大老二带着几个弟兄也站在人群里围观。

好奇心驱使老二“神力”走到宝塔旁边，仔细观察后发现，整个塔身完好无损，于是，他俯下身，试着一手托起塔尖，另一只手伸向宝塔的第三层，双脚踏地站稳，两腿分立支撑，拧腰向前一挺，收腹挺胸，双臂用力，节节贯通，宝塔凭借老二的神力稳稳的站立起来。庙里的主持大师闻讯赶来，高颂佛号，连声称赞。老二神力名副其实。

杨家埠老柿子树底下十兄弟的名声在人们的渲染中不胫而走，大家都啧啧称奇。

这一年十月，秋高气爽，庄稼地里的、山场上的，该收的都收回家，该种的也都生根发芽，该藏的或培土，或覆盖，庄户人都赋闲在家，有的上山打猎，有的挖药材到集市上出售。这时，一则好消息从城里传来，县里文庙中的魁星楼落成，县太爷下令十月十五举办庙会，四邻八项，军民人等都要来赶会。

十兄弟吃罢早饭，收拾停当，辞别父母，随着赶会的人群一起来到城里。此时，城里大街小巷人头攒动，各类招徕生意的吆喝声，示意他人躲避的喊叫声，女儿呼唤“爹爹”，当娘的招呼儿子的声音，此消彼长。城里的街市上，人流如织，车水马龙，店铺开门营业，一派繁荣景象。

十兄弟和大家一起集中在文庙外面，远眺雕梁画栋的“魁星楼”，大家指指点点，赞口不绝。都盼望着下一次秋闱，本县有更多的读书人能“鲤鱼跃龙门”。

突然，人群中不知是谁对着太阳打了一个“喷嚏”，刹那间，一阵旋风呼啸而来，人们被风刮的东倒西歪，睁不开眼睛。阵风过后，“魁星楼”轰然倒地。

县太爷带着一般衙役来到现场，有人向太爷举报，刚才的那个“喷嚏”是神风打的，一般衙役迅速将神风控制，捆绑起来，等太爷发问。

大堂之上，县太爷一口咬定神风是损毁“魁星楼”的祸首，按律当斩。吩咐刀斧手将神风推出去明正典刑。

老三“铁脖子”挺身而出，质问县太爷草菅人命，“楼倒了俺们找人给扶起来还不行吗，何必非要打打杀杀。”。

县官问老三：“能找到人把楼给扶起来？”。

“能啊，如果不行，任凭太爷发落。”老三回答。

“好啊，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将这座楼给我扶起来。”县官答应了老三的请求。

来到“魁星楼”倒塌的现场，老二神力仔细查看后连连摇头，对自己的兄弟说：“这砖石都碎了，任凭是谁也不可能再使其重新站立。”

听了这话，县官再次要对神风问斩。

老三凑到县官跟前，低声请求道：“既然如此，我愿意替我大哥受这一刀之苦。”

看着老三恳切的表情，县官也被他们兄弟之情所感动，就答应了。

老三被绑到法场，午时三刻，刀斧手取过鬼头大刀，去掉上面包裹着的红绸布，高高举起，重重落下，只听得“咔嚓”一声，钢刀蹦起老高，火星飞溅，仔细一看，刀刃已翻卷，老三的脖颈上面只留下一道白色的印痕。待要换刀再砍，老四高声喊喝：“县官老爷，我三哥一刀之罪已经承受，不可再二再三。”

县官听到此言已是无话可说，如果就此放人，自己也心有不甘。师爷与县官耳语道：“既然不能再用刀，何不用开水烫，这种刑罚古时已有之。”县官首肯，于是，命人在衙门前面，支起一口大锅，行“汤镬”之刑。

看到已经煮沸的汤水，老四请求太爷，愿意替三哥受此刑罚。县官对此也感到好笑，“嘿，竟有人愿意替他人去死，有些想不通。”

不等衙役上前捉拿，老四自己来到炉火熊熊的汤锅前面，宽衣解带，跳了进去，围观的众人都睁大了眼睛，胆小的早已吓得闭上眼，背过身去。

“水不够热，快点再添柴禾。”老四命令烧火的衙役。

老四一个人在烈火焚烧、沸水蒸腾的汤锅里从容不迫地洗起澡来，看到这种情况，县官和众人都感到十分惊愕，心想“这世上真的有不怕开水烹煮之人。”

师爷看到自己的办法没有奏效，又心生一计，建议县太爷实行“沉湖”之刑，县官准了提议。

听说要对四哥行“沉湖”之刑，老五请求县官准许他替哥哥受刑。这时，县官乐了，还有这样的弟兄，心底里不免生出些钦佩。

衙役们把老五装进一条宽大的口袋内，用麻绳将口扎紧，用囚车拉着，另外几个兄弟和一干众人随后跟从，一顿饭的功夫来到织女湖畔。衙役们用渡船将装着老五的口袋带至湖心，丢进水里。然后，返回县城。

老五蜷缩在口袋里很不舒服，用力伸伸胳膊，踢踢腿，口袋一下子出现了几个大窟窿。从口袋里钻出来，老五直起腰站立起来，才发现湖水刚刚没过小腿肚子。

湖里有好多鱼游来游去，老五索性在湖里摸起鱼来，当众人来到湖边的时候，老五摸的鱼在岸上早已堆成一座小山似的。看到兄弟们都来了，老五高兴了，大声喊道：“您们回家拿个大一点的家什盛鱼。”大哥正想着要安排谁回家的时候，老六则笑着说：“不用了，都盛在我的席夹子里呗。”随即从头上摘下席夹子，放在地上，众人七手八脚的帮忙，不大一会，小山似的一堆鱼便装进席夹子里。你在看，里面的鱼获竟然还未触及席夹托。

兄弟十人相拥着回到家里，刷锅添水炖鱼，待到要烧火了才发现，灶房里没有一点柴禾，大哥便吩咐兄弟们上山捡柴。老七不紧不慢的对大哥说：“不用麻烦兄弟们了，拿个针来，把前日扎进我脚里的一根刺挑出来就够用了。”

挑出来的那根刺，既长且粗，堪比一架樑。

时间不长，灶房里边飘出鱼的鲜香，大家都等着走亲戚串门的父母回家再开饭。

嘴馋的老八早已馋涎欲滴，吵吵着要先尝一尝咸淡，大哥拗不过，只得同意。

来到锅边，张开大嘴，“吸溜”一声，老八本来想尝一口汤，可是谁也没有料到，一大锅鱼便一下子被他吸进肚子里。

看到这种情况，众人目瞪口呆，急的大家挥拳要揍老八一顿。老九气哼哼的走出灶房，头一扭，嘴一撅，可不得了了，西北天被他撅出一个大窟窿。

这一下惹怒了玉帝，派下天兵天将捉拿老九。面对来自天庭大队人马，弟兄十人不惊不惧，据理力争，什么建筑质量差，豆腐渣工程云云，各执己见，争得不可开交。

老十此时说话了：“不就是撅了个窟窿吗，锔起来不就成了。”

于是，弟兄十人大家齐心协力，采来泰山石，二哥举石于窟窿之处，老十端坐云梯之上，精心箍锔完好如初。

此后，细心的人会发现，每次西北风刮过之后，西北玄天便呈现出墨玉般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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